袁譚並沒有深究。這種捕風捉影的流言,便是想要管也是管不儘的,還不如不管!
事情很快傳到了袁紹耳中,袁紹果然被氣了個半死。
一時竟是不知該罵袁熙好,還是該罵呂布這個賊好。那張臉臊的簡直不能入眼。喘著氣,道:“……袁氏之哀也!氣節折儘,不如死之!生子如此,還不如,還不如……”
一時怨儘了袁熙。又恨袁譚。又擔心袁尚生死不知,當真是心如刀攪一般。
袁紹大怒道:“那甄氏還活著不曾?!”
“跟著回幽州去了……”斥侯嚇的不輕。
“這種女子,還留著作甚,袁熙是瘋了罷,還不儘勒死她?!早該在鄴城外就該勒死她儘節!”袁紹氣的手直抖,道:“下作的呂布,他日得破之,必將他家中女室儘為妓,男子去作娼。方解吾今日門楣之恨。”
左右都嚇的不輕。見袁紹臉色都極難看,誰敢接一個字?!
斥侯不得不繼續將呂布撤出鄴城之事儘說了。袁紹的臉色才稍緩。道:“傳令與高覽淳於瓊,一月內,必要他奪回鄴城!呂賊已走,隻有少餘人馬,若他們二人拿不下來,提頭來見!”說罷甩袖去了帳內,想來是氣瘋了!
這樣的流言,香豔無比,隻怕止也止不儘!
袁紹發言,誰敢不聽,很快消息就遞到了袁熙跟前,袁熙才剛回到幽州,還未喘口氣,就急著遣人救袁尚,誰料這個話就遞來了,雖未明紙發言,卻是父命不可違,指名點姓要甄宓死。
甄宓若不死,便是違背父命。不忠不孝。
袁熙手都是抖著的。
甄宓慘然道:“女子清名,容不得一點汙,況又牽扯到袁氏的門楣和氣節。更影響甚大。倘我不死,恐怕不能息父親之怒。”
“你明明沒有,我是知道的……”袁熙道,“父親為何……”
甄宓慘然道:“……便是真沒有,外人說有,便是有!名譽一事,本就與事實未必相乾。眾口鑠金。妾是活不得了!隻是連累了將軍,恐怕將軍也成了獻媚之輩。可憐將軍清正之人,卻偏被內閨給連累了。妾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將軍,妾恐怕要與將軍惜彆了。生不能同,死後就算不能同寢,還請將軍為我擇一乾淨的香墳處安身,好歹將軍是知道的,妾是清白的……是世人容不得我清白……”
說罷便要走,一股堅毅!
袁熙卻拉住她,道:“我不在意什麼連累不連累,清名不清名。我隻無愧於心。縱然外人詆毀。我也從不曾在意。我並不爭什麼。哪裡需要在意。敗就敗了。可我妻,不能死!”
甄宓回首去看他,袁熙握著拳,眼睛脹的通紅。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不管如何,她有多無辜。可也是心中無怨的。總歸是有一個靠得住的丈夫。女子如蒲柳,若有所依靠,總歸是有人護得住的。若無人護,在這個時代,便是清白的死,也不得乾淨。
“妾若不死,將軍便成了違背父命之人!”甄宓道:“非妾不敢擔以色誤夫之名,隻是憐惜將軍絕非此類人,天下便以為將軍是這類人,妾為將軍感到冤枉。”說罷哭了。
袁熙道:“我若連妻室也護不住,又算什麼大丈夫?!況此事隻是流言,父親聽信流言而要你死,我不聽從,這事並沒有什麼要害。你之事,是小節,本不與不聽父命相乾。此非軍令,何必聽從。”
甄宓怔怔的,看著他。
“有我在,不會讓你死,死了才是心虛。我卻能無愧於心,立於天地之間,何需聽他人言。”袁熙歎道:“況且我是幽州刺史,敗就敗了,名聲敗了也罷了。可連妻也護不住,又叫麾下之將怎麼看我,怎麼聽從……”
“可總有人會顧忌外麵人言,離將軍而去。”甄宓哭道:“隻我冤枉無處訴,還連累將軍也沒了名節!”
袁熙苦笑一聲,道:“戰敗之苦果而已。是男子漢就自己咽下罷了。然而你我並非是窮途末路的項羽虞姬。我不死,必保汝生!”
倘若勝了,哪裡又有這樣的事。世事本就多錦上添花以及落井下石。
甄宓紅著眼睛,點了點頭,感動不已,道:“是妾貪生。不舍死也。罵名,妾與將軍一起擔!”
袁熙歎了一口氣。卻很堅定。
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哪怕有人說他想要搶袁氏宗位,他還是不聽,該對兄弟的義,他得儘,能儘三分,便絕不會隻儘一分。而對妻子,他也如是,哪怕流言如斯恐怖,他也絕不能負。
袁熙要保妻子,謀士等與戰將們拿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隻能苦著臉想,為一女子,違背了父命,恐怕不得袁紹之喜了。本來當老二的就沒什麼存在感。現在倒好,為了妻子,如今不得父喜,還要背父之罪,還得背負恥辱之名。戰敗之罪,太慘矣。
一謀士歎了一聲,道:“倒也無妨。將軍能力是在這擺著的。主公再生氣,恐怕也不會再有什麼了。主公還要依賴將軍將幽州之兵,與曹操決戰。此事……隻怕主公也不會再提。”
不提是不會再提,但不喜肯定是壓在心裡了。
另一謀士低聲道:“……主公在前線,事情眾多,這等不能聽的流言,又是怎麼聽見的?!必是有小人傳到他耳中。”
“所謂父兄,嗬,也隻將軍隻惦記其義了。什麼兄長不兄長。我不信此事與袁譚無乾!”一心腹戰將冷笑連連,道:“向來長兄號令,將軍無不聽從,尊之敬之,可他,卻趁著將軍敗落,在背後使陰招,插刀子!”
眾人一愣,道:“……若果與袁譚有關,這可真是……”
太諷刺了。
“利用婦人之名之事來挑撥,令人不齒!”心腹謀士歎了一聲,道:“無風不起浪啊。”
袁熙是不會將袁譚想的太壞。可是甄宓能得保下來,全賴袁熙。但她本就是七竅心之人,焉能不打聽?!
這事也不難打聽到,得知可能與袁譚有關,甄宓這心裡像積了冰塊似的。
袁氏嗣位之爭,本不與袁熙相乾。憑甚袁譚要借此事,落井下石,打壓袁熙?!
是覺得袁尚廢了,袁熙可能與之爭嗎?!
不管是因為什麼,甄宓是對袁紹和袁譚徹徹底底的沒了好感,恨死了袁氏。她嫁到袁族,福氣是沒享到什麼。反而背負了這些罵名。還連累了丈夫。心裡是什麼滋味,隻有她自己知道。戰爭諸事,本與內宅婦人不相乾。可袁譚卻偏偏用此事來惡袁紹,在袁譚心裡,袁熙非為兄弟,而是可利用的工具人,何曾想過袁熙的名節?!女失節,則死。士失節,也需死,將士更重名節,袁譚這種行為,簡直是讓她十分惡心。:,,.,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