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嫻笑道“總得要叫我父親配得公台之謀,還有叔父和文遠的悍勇才可。”
陳宮欣慰不已。練兵可行,然而,陳宮明白,呂布這煎心之行,才是重中之重。
主帥對於軍心的重要性,根本不必言及。
若叫呂布現在這副樣子在軍中,反倒影響軍心不穩。
他總算明白女公子的深意了。
況且還叫呂布吃一番天下農民的苦,他日若居於人上,必憐惜下民,便能少些妄行。
這何止是鍛造主帥之心啊,這鍛造的是王者之心。
“很多事在於為,光有誌向,怎麼儘夠”呂嫻笑道“若不能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決心,這場大戰,我父贏不了。”
陳宮深以為然,遠遠的見著有農戶前來尋呂布了,略微吃驚,道“這”
“我知道士人講究禮不下庶民,談笑間無白丁,然而,我知公台必知我深意。”呂嫻笑道“以往的呂布可曾如此”
“主公從不如此”陳宮吃驚道。
呂布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了,竟與農戶來往密切,不以為恥,反倒篤篤請教種地之法。
“隻有接觸,才能產生共情”呂嫻道。
“何謂共情”陳宮道。
“慈悲。”呂嫻道。
陳宮愕然,隨即心中湧上股豪情來。所謂慈悲,不正是仁心嗎
是啊,唯有真正接觸了,才能有直觀的感受。
對呂布這種人來說,你要他去讀書感受這種仁心,他能睡著。
這實踐教育,才是真正的打開呂布的方式。
以後呂布若治天下,必然知民生之苦,便會恤下,因為他真的經曆過。
此時陳宮已然心服口服了,笑道“主公有女公子,又有何憂”
呂布什麼都好。就是玩政治的能力為零。
但凡有一些政治的素養,也不至於落得那樣的境地。隻是這種能力,天與之的。有些是書讀出來的。然而,呂布既無先天的素養,又無後天的培養,政治能力真的差勁的不行。
然而,若說呂布的牌麵不好。呂嫻可是不認同的。
這兩人在棚子裡說話,事實上呂布心中忐忑的不行,心境如在地獄一般,千錘百煉似的。
他與農戶們說著話,仿佛想象到有一日他輸了,這些人,無數的人會如呂嫻所說,變成一具具屍體,而且還是被虐殺的
呂布的汗便從背後滑下來了。
呂布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連陳宮來了,都沒想起來與他打聲招呼。
他坐在田梗之間,看著在田間忙碌的百姓,他們隻如螻蟻,又何辜
呂嫻真的太狠了,將他丟來這裡,叫他直麵殘酷。此時的呂布三觀都是被震碎的。
他參戰過的戰役,無數。然,從未真正的屠過城,也沒有麵對過被屠過的城
可是,呂嫻每一個字的描述,都把呂布的眼前輔開一個巨大的地獄般的場景。
他真的能是曹操的對手嗎
這樣的一個魔王級彆的人物
呂布此時是茫然而混亂的
呂嫻與陳宮說了臧霸的事,陳宮訝異不已,喜極而壓低了聲線道“莫非臧霸真有附主公之心”
呂嫻道“他這種人,叫他臣服,難”
“不難,他以往是瞧不上主公,然,他看到主公這仁心,這直爽,再看到女公子之謀,也許,會有意外之喜也不一定。”陳宮喜不自勝,道“果然,還是要女公子出馬,自有不同景象。”
呂嫻道“我勸公台還是彆抱太大希望。心中有俠氣的人,本性都是自由的,不願受束縛。而世俗士人所追求的名聲,功業,於他們來說,根本不放在眼中。他們會怎麼選,我也不知。”
“便是沒有希望,大戰來臨,他能稍微助點力,於徐州城來說也是好的。”陳宮還是很高興,道“儘一分力,與儘九分力,總歸不同。”
這倒也是。
臧霸這個人最是不羈愛自由,若叫他儘力,便是用馬鞭驅打,也難。總得叫他心甘情願,他才會真心的幫。
“如果臧霸這個人真如女公子所說,的確是不好收服了,”陳宮道“俠氣之人,功名,利祿,皆視為糞土。不好對付。不過也難怪劉備收服不了他。”
“他這樣的人,哪裡瞧得上劉備”呂嫻笑道“他是看破不說破。都說劉備是賢人,我看他的賢,還不如我爹呢。”
陳宮也看不慣劉備,不屑道“他哪裡比得上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