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謀臣,便是如此,虛虛實實,這是謀臣之命。”陳宮道“隻是宮有一言,他日,若有人敢在主公麵前議及女公子威懾於主公,還請主公憐惜女公子今日之損失名聲,女公子比宮更不惜損名,更愛戴主公”
呂布道“公台何出此言嫻兒乃是吾女,布自憐惜之絕不肯負。若負之,人性都失,還談什麼功業家國”這是呂布不同於人之處,到底還算是個人的。不是那種為了功業,連骨肉都可以失去,連底線都不要的。不是那等嘴上仁義道德,其實一趨利,馬上轉首就拋掉所有人的人。
“宮願主公絕不可忘此言,宮寧主公負我,也不絕願主公負女公子女公子可憐,以後名聲既已汙,也無有可能再有出嫁之出路,唯有主公功業可立耳,倘主公不容,女公子”陳宮歎道。
呂布道“嫻兒我女,絕不會負功業若成,自以基業,讓之可托身安命至於姻緣,有何擔憂,若有家國,自有光明好緣份,吾女看上誰,我自為她搶來為婿。”
“”一說就容易歪掉話頭。陳宮本鄭重說之,此時卻有些哭笑不得。見呂布真心,便放了些心,笑道“宮如此叮囑,不過是因為主公父女強悍,他日外敵不可從外破之時,便會尋主公父女之隙。還請主公放在心上。”
呂布應了。
陳宮是真怕了這呂布哪天再一犯毛病,萬一中了旁人的挑撥,真的忌憚起呂嫻來,到時候可就要出大事了。畢竟,隨著勢越大時,呂嫻的威望隻會與日俱增,而呂布本性難移,他這倔脾氣,哪天腦子一根筋不對,就真的要出事,所以現下,還是先求個心安要緊,打個預防針。
“主公以後定要改邪歸正,以後再不可失去信義。”陳宮道“而詐人之術,宮可替主公行之,主公卻是連碰也不能碰。人之安身之本,切勿再觸礁了,否則再無人可救。戰雖要緊,然,若要長遠,必要信義為依托,人無信而不立啊。以往的行徑,萬萬不可再複萌故態。”
呂布慚愧道“我知。”
自痛改前非,發出檄文以後,呂布已經明白了做人主的關鍵。再加之呂嫻耳提麵命,呂布哪裡敢忘,再犯故態
如今他隻痛恨以前的自己生生的作踐了名聲,才至如今如此的艱難,重整名聲,竟比重整旗鼓與兵馬更難。
洗白啊,永世不敢忘之
陳宮這才放了些心。他太知道,一戰而威天下,主帥的重要性了,如人之首級,倘若頭腦昏昏,兼之毫無底線,這樣的人,怎麼會讓人信重
便是威懾天下,也無人來奔。那是陳宮絕不願意看到的。
有誌,更要有信。
陳宮見呂布腳步沉穩,比之以往步伐,更多了一些穩重,沒了以往的輕浮與步履匆忙。人之言行如人之心性,這說明呂布心中已有計較。
呂布還是貪婪的,以前的呂布貪於財貨美人寶馬,如今的呂布卻貪的是土地國家。
呂布的本性未變,而奇的恰恰是女公子因勢利導。人之本性很難改變,而這引導,恰恰才是真正開發呂布的方式。
眼下對呂嫻早已心服口服,這樣的呂嫻,指引的何止是呂布本人的方向,更有他們的方向。陳宮曾經的迷茫,也早已一掃而空,仿佛格局已經在眼前漸漸清晰。
主將若明察洞人,何戰不勝何計不成
楊弘一在驛館宿下,他也沒有閒著,即刻派人去與刺探之人接觸,心腹回稟的時候告訴他,整個溫侯府已治如鐵桶,曾經的刺奸都已經被處理了,竟一個也不剩,而溫侯府上的情報,竟然一點也得不到了。
楊弘鬱悶之中,卻有得到軍營中的情報,不管若何,軍營偌大,呂布是不可能把所有的釘子全部拔清的,更何況現在的呂布,也無有空閒去拔軍中的釘子,而且還不是拔的時機,動了軍心,反倒得不償失,因而,楊弘得到的情報並不少
關於呂嫻練兵的,也有關於英雄榜上事的,更有徐州城內軍人與百姓的心的,甚至還有檄文一事,關於徐州富戶,及一些世家的反應等,幾乎事無巨細,概而統之。
因為短時間內的事太多,情報真假難辯,楊弘觀之,竟然無法相信。隻因徐州的變化未免太大了些。
楊弘輕撥開窗,往外看了一眼,驛館內喂馬的小官吏嘰嘰歪歪,而無人注意此間,才對身後矮小小吏道“這些情報皆可靠”
小吏低語道“所有事,俱集中在溫侯搶回其女以後所發生,的確匪夷所思,真假,卻非小子所知”
楊弘疑惑的道“一區區女兒,以往並不曾聽聞有何強處,緣何近日卻塵囂其上,連劉備也意有所指莫非是他想要詐我”
小吏見他遲疑,也不敢說全是真事,連他在徐州日久,也拿不定主意肯定的說這是真事,但也不能說都是假事。但他並不能人雲亦雲。
“市井傳言未必可信,不出閨閣之女子,如何能擊敗張飛”楊弘哧笑一聲道“荒唐想是那張飛不能與一女子計較,故敗,與呂布麵皮罷了”
小吏道“軍中微亂,吾等皆未被可察,可見治軍並未出色,而城中,自檄文出,逃離徐州城者無數,看好者與看敗者,對半分,吵吵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