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信回去,袁紹才知事態嚴重,忙派了人前來接呂嫻一行人進冀州府說話。
說是接,其實是監視和盯,還有押送。
這是免不了的,呂嫻也早有心理準備。
而冀州府內也是吵的不可開交,吵的袁紹頭暈極了。
袁紹陣營多少謀士,才學之輩,數都數不清,謀士又向來主觀性極強,各說各有理,以至於每一次議事都像辯論會。吵的袁紹發昏。
再加上有各派係區彆,陣營的不同,基本上是處於激烈的爭吵狀態之中。
此時的袁紹營中的派係鬥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了。這爭吵,主要是沿著主殺派和主張招安其為質派為主。
以審配為主的主殺派,以及以田豐等人的為質派。
審配是袁尚的擁護者,所以,他要殺呂嫻以立威天下,震懾諸侯。因為比起呂布與曹操的反擊,他不是不知道這會改變局勢,而是郭援一死,袁尚的威信受損,相比較下,他認為袁尚的威嚴更重要。要接任主公為冀州主的人,絕不可以丟這個尊嚴與威儀。
而田豐卻與他吵的不可開交,大罵審配是有私心,便不顧大局。此時殺呂嫻,雖可解恨,但是一旦呂布與曹操結盟,派兵前來,必是大禍患。說他不安好心,引火澆油。他主張扣押呂嫻為質,掣肘曹操和呂布。叫呂布不敢輕舉妄動,待她進了冀州府,除了不讓她走以外,其它的,什麼都得安排的好好的……
這兩派之間,吵的差點打起來。
吵著吵著就升級了,把司馬氏的事又給重提了起來。
審配大罵田豐背主裝賢良,說彆以為不知道他偷偷的接濟著司馬氏,甚至還弄了軍糧去給他們吃。
田豐則大罵他為小義不顧大義,司馬氏素名聞天下也,袁公視而不見,已是不妥,如今連接濟也不曾,豈不是顯得袁公不仁?!主不行,臣當行也,食君祿擔君憂也,他田豐問心無愧,不像審配你這個小賤人,太有私心,而背大德,必遭天譴!
兩人在席上升級到個人私怨,以及個人的情緒,然後進行了人身攻擊。
一個罵對方是賤骨賤格,一個則罵對方是卑鄙小人,不知廉恥。
到最後還是袁紹喝止了他們,他頭疼的捂著頭,道:“季珪何在?!”
崔琰忙拱手肅身,道:“明公,琰在此!”
“正南與元皓既有交惡,便不宜去迎呂嫻,此事還要托付於汝,”袁紹道:“先接來,吾看看此女再說,區區一個女子,紹倒要看看可是夜叉,能退曹操,能敗公路。”
崔琰拱手道:“琰領命!”
說罷離席施施然去迎了。其實早有軍隊去迎,他隻是候在城門口候著人來便成。
“主公!”審配道:“季珪與司馬氏也多有來往,此人必向著呂嫻。”
田豐見他又起來便大罵道:“審正南,枉你亦為名士,司馬氏如何得罪於你,你竟如此落井下石,到底意欲何為?!”
審配道:“司馬氏人才濟濟,主公若不肯接納,便得除族,如今呂嫻前來,若被其接納,後果不堪設想,而汝,卻隻顧私情,完全不顧主公,才是枉有私心。大業之事,豈可以私交論矣?!”
“你!”田豐氣炸了肺,這是說他隻顧私交與賢名,不顧大業了。他要顧名聲,也顧的是袁紹的名聲。
不得不說,審配此人行事的確太尖銳。
“好了,休得多言!”袁紹道:“汝二人且先退席,待吾見到呂嫻再說!”
審配與田豐本就不對付,離席以後,各自離去。
審配在做什麼呢,去找袁尚了,既然主公不肯接納司馬氏,有後顧之憂,還是猜忌著那個預言,那麼,就隻能全部宰了!
不僅是司馬氏,還有呂嫻,以及所有人!
這才是大謀大略,若隻是婦人之仁,何以成事?!
他所謀的當然沒錯,錯隻錯在袁紹並沒有雷霆之果決,不然,他的謀略可成,並且是大成。他當然有他的考量。因為他就是覺得隻要除了這些人,區區呂布,隻堪有勇,再不足以成勢,便是真與曹操並來,他也有信心剿退。
他認為時機不可失。
可是田豐與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審配是狠辣派,田豐則是懷柔派,他認為圖天下得慢慢的來,不能急。而懷柔是需要耐心的。當下是要安撫呂布,而先緩圖曹操。
審配也是大謀之才,然而卻被私心支配,田豐甚為不齒。
然而袁紹也不聽田豐的啊,他叫袁紹把司馬氏給留下來,袁紹不肯。現在隻能儘量的想儘辦法也要把呂嫻當質一樣留在冀州了。
不僅可以掣肘呂布,還能與呂布結盟,一並把曹操給滅了!
田豐往城門處來了。
而許攸呢,退了席,打聽了諸事,他眼珠轉了幾轉,便去尋審榮了。審榮雖是審配的侄兒,然而,他可不與審配一條心。
此時的袁營內部其實各大謀士之間的爭鬥已經趨於白熱化,明爭暗鬥,袁紹根本不能壓服。因為他阻止不了兩個兒子各自有了自己的擁護者,黨爭已然不止有了雛形,還有鬱加趨於熱烈之勢。
崔琰在城門外候了一會,便見呂嫻等人跟著袁軍浩浩蕩蕩的到了。
“可是徐州府女公子!?”崔琰朗聲道。
呂嫻忙下了馬,還禮道:“正是,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在下崔琰,奉主公之命前來接女公子入城!”崔琰態度溫和,明朗俊目,臉上最顯眼的反而是胡子,又是一個美髯公啊。
這個人,一身從容氣度,倒是難得一見,如此不傲慢。
因此,趙雲和臧霸感覺到這很稀奇。一路上,見過了袁軍的傲慢,現在乍然見到一個風度翩翩的還不甚習慣。
呂嫻心中微喜,道:“有勞先生!”
“請。”崔琰道。
二人正欲進城,田豐出來了,一出來便下了馬,拱手道:“可是徐州府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