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看了袁耀一眼,二人心中明白,這龐統縱有大才,也難以被人重用的原因了。這樣的人,太自負。格局其實不高。自負的人,易賣才,易炫耀,太在乎個人的臉麵,所以格局有限,眼界更是短淺。
縱有才德,卻也難以做到高位。
然而這種人的性格的悖論就在這裡。格局局限了他,然而,他這樣的人,注定了不受重用,也同樣痛苦,因為自恃大才,而絕不肯屈居人下。也就是說,要他留在徐州營,隻作一個小官,他是不會高興的,這樣的人,不知收斂和低調,絕對是會成為搞事精……
要麼,沒事就越權指點一下上司,上司的上司怎麼做事,要是遇到心眼小的,設個計,就能搞死他了。
要麼,他這個人的性格缺陷太明顯,非要賣才,把自己給弄坑裡了。自己找死!
其實說句心裡話,這個人與呂布是一樣的人,要麼自己為主,要麼,隻有死路一條,沒有彆的路。屈居人下,他的才能與傲氣,也做不到的。
說起來,賈詡才是真正的才誌之士,卻低調的從不顯擺,這種人,才是做大事的人。胸有丘壑,也有氣度。現在見這龐統這麼顯擺,他也不會出來爭辯。
他爭的就不是什麼才高才短。
可是這個龐統。劉琦實在想不出,他到了呂布身邊能做什麼?!
隻怕麻煩比用處更大。這就是這個人身上的悖論。
這樣的悖論就是悲劇。
然而這個局限,苦在於龐統不知道。他至死都未必能明白。
說一句天妒英才,都是抬舉他了。實在是有才無德行,嘴太賤傷,自招禍端。
這徐州上下的文臣武將還算能容他的,這樣的人,要是去的彆的地方,要麼被晾著,要麼被打出來,哪個肯理他?!
劉琦也真是服了這個人。
也難怪他,四處碰壁,雖名揚天下,卻一直不得重用。
雖自薦極多,卻總是踩彆人來成就自己,這個習慣是真的很差勁。半點不知道什麼叫謙虛二字啊。
呂布便問他道:“不知臥龍與鳳雛,誰才高?!”
龐統哈哈大笑,道:“自是齊名,不分高下。”
呂布便笑了,道:“既是不分高下,布何不取臥龍而用鳳雛?”
這個應對,倒叫陳宮刮目相看了,連賈詡與許汜都有了些笑意。主公如今長進不少。
龐統笑意淡了些,道:“溫侯是為何意?”
“臥龍不來布府上叫布與諸在座難堪,而鳳雛,卻偏知不可行而知之,既鳳雛有可替代之人,布何必獨取鳳雛不可?!”呂布道。
這話叫龐統微微怔了一下。
許汜已在座上哈哈大笑,拱手道:“主公英明,這話問的極好!既非不可替代之才,便不算獨一無二,何必非取不可?!況此人如此傲慢,不知謙虛,不知低頭,不知何為自薦,此人,豈能與我等同座?!非汜嫉才,而是,此人一來,便將在座諸位立於難堪之地,叫在座如何作想,叫溫侯陣營如何作想?!我等是無才,然,再無才,也合力助主公穩定了境內,立於一方為強霸諸侯,此人卻一言而毀儘我等功力,嘴太無德,何必用之?!”
許汜其實是很小氣的,說話也並不好聽。他雖不算刺兒頭,但讓他心裡不舒服了,他一定要對方也心裡不舒服。
比如他與陳登吧,到現在,沒事的時候還是會相互擠兌,有時候對方做了啥事叫彼此取笑的,就一定會寫信嘲諷對方,並且樂此不疲,這幾乎就算是文人的一種特性吧。
龐統一聽,便對許汜道:“汝雖是徐州太守,卻半分無有容才之心,隻有妒才之意。不僅不為溫侯留人,反而猶如小醜,極儘嘲諷貶低之能事,與狂犬何異?!”
許汜冷笑道:“笑人先笑己,正人先正身。”
龐統一僵,臉上也無笑意了,臉色變得很難看,對呂布道:“溫侯是為何意?昔日毛遂自薦,尚能得重用,統厚臉皮前來,溫侯席上有人笑吾,溫侯卻不阻止,莫非也不容才耶?!”
“非所不容,”呂布道:“而是無法相容。龐士元,汝一來便笑我之門,我可忍耐,然,笑我席上賓客與群臣,恕布不能明白。取你一人,而背我席上之賓,取末而舍本也。所以,恕布無法以禮相待了!”
龐統已然大怒,甩袖道:“罷罷罷,不識才之庸俗輩也,俗物俗物,能強求什麼,倒是統太高看溫侯了……”
說罷便要離去!
陳宮起了身,笑道:“還請士元留步!”
“作何?”龐統冷哧一笑,道:“既不肯留人,何故還要讓統留步?!統來徐州,見徐州欣欣向榮,原以為是個能容人之處,不料,也是如此欺人,如此,與當初袁公路何異?”
袁耀這下也被氣笑了,他爹當初的確算是傲慢,然而這個人要是個會為呂布作想的人,就絕不會把袁術給拖出來。
人死都死了,袁姓也依附了呂布,這樣子一說,叫呂布怎麼做?!這是坑呂布嗎?!
呂布若不發作,便是得罪了袁姓人,若是發作,便又有了一個不容才賢的名聲。
這麼坑的人,他也真的是見識到了,因此臉色很冷的看著龐統。
張勳與劉勳也都怒目而視,雖未發作,然而臉色卻很難看。
呂布道:“袁公路已逝去,龐士元何必再提及逝去之人,徒惹我侄兒傷心?!”
龐統也知失言,便不言語。
陳宮道:“主公且賜他一席,便是不能留在主公左右,也可暢談天下之事。若是進門而不入席,難免叫天下人輕看主公輕才,而叫宮等人落得一個排擠賢才的名聲?!”
許汜想了想,也道:“主公,且留他一席也無妨。汜也想聽聽,此人到底有何才,有何高見!”
呂布遲疑了一會,道:“留一席雖可,然而,難免對諸位失敬,此是布所不想看到的。”
呂布是很護短的,他雖然不想落得這個不好聽的名聲,然而,若是叫眾人離心失心,這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也就是他身邊的人,隻有他能發火,但是,被這龐統給輕視了,難免也叫他心裡不太舒服。
他這麼一說,毫無掩飾,倒叫陳宮心中十分欣慰,主公真的長進很大啊。許汜等人心中也是十分感動。此時是半分不滿也沒了。呂布缺點雖多,然而知道內外之彆,誰是自己人,光這一點,足以讓人效忠。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