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繇一凜,忙先看了郭嘉的親筆信,將信燒了,自言自語道:“放心!”
使者這才偷偷的走了。
他遠遠的看了一眼那山上,眼神極度複雜。
這呂嫻,真的有逆轉時機之能矣?!
這份天賦,本事,天生的對政治局勢的敏銳,還有豁達的心態,這種平和,世間少有!這樣的心性,與主公都有的一拚了!難怪主公視之如大敵!殺不得,又惜才,又厭恨無奈。
鐘繇恨呂嫻嗎?!當然是恨的,恨她與馬超斬了郭援。然而任何一個文臣最偉大的地方在於能避仇取大業也。當然這無奈更可悲。
可是,基業一項,需要無數人的犧牲完就的。他鐘繇隻是其中之一,所以,又有什麼值得難過的呢?!
私仇是有私仇不假!
可是,郭援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忠心而死,他鐘繇也一樣。也願意為忠心儘一切所能!他們是親人,更是效忠不同陣營的人。
鐘繇心中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
臣為主死,乃是天命。哪怕他是恨馬超,可是,主公要他展現恨的時候,他得恨,顧私仇。而不能隻顧私仇的時候,他得顧大義!
此時此刻,他不僅要平息呂氏對兗州的壓力,還在平息與涼州矛盾,以定馬騰之心,以退龐德的大軍壓境!
壓在鐘繇身上的,壓力很大。
就連呂嫻都對馬超道:“形勢已改,孟起,如今咱們不用費一兵一卒而能脫險了。”
馬超不信,道:“曹賊真能放咱們走?!”
呂嫻笑道:“這個局勢,曹操能四麵樹敵?!他瘋了才這麼乾!你知道,曹操為何要鐘繇領兵來嗎?!他隻是文臣。”
“為何?!”馬超擰眉道。
“因為文臣可以逆轉時局,而不是隻有武將思維,鐘繇之才,可以息卻雷霆之怒,罷卻虎狼之威。這才是他的才能。”呂嫻道。
馬超哧笑一聲,道:“哼,不可能!”
說的好像是能呼風換雨,轉換天色的人一樣!哪有那麼誇張。
“你這小子,還是見識的太少。”呂嫻輕笑道:“真正的大才,你都沒見過呢,就知道騎馬拉弓射箭逞強!”
馬超不服,瞪著她。
“須知這世上最傷人的利箭,不是真刀見血,”呂嫻道:“大浪來了,看著鐘繇力挽狂瀾吧。”
馬超狐疑不信,正說著,有兵士上來,道:“有信來。”
呂嫻接到的暗影的信都是小紙條,可以忽略不見的那種小小的。而這個,卻是綁在箭羽上的信,一看就是有人射到山上的。
呂嫻接來一看,笑著遞給馬超道:“我說的,信了吧?!”
馬超細細一觀,一時語塞,真的是鐘繇的信。
信上說什麼呢?!說了,曹公憂心呂嫻有失,怕先前派來的人可能不夠用,再加上有袁軍護送,誰知道可能會出意外,因此便派了他來護送呂嫻,以策萬全,不料竟遇著袁尚的追兵至,無奈之下,隻好也假扮成是追兵,以佯做是追兵,以迷惑袁尚,經過這段時日的迷惑,袁尚已經相信他們的目的相同的,現在恐女公子糧草用儘,自己的兵馬也不多,若從旁處調兵,隻恐會驚動袁尚疑心,因此,約定明日子時舉火為號,希望能共同殲滅袁尚的追兵,以期待女公子與孟起一並支應,脫險雲雲,然後又說了袁軍本就不懷好意,果然不懷好意的要害女公子與孟起,幸而先前的曹兵奮力抵抗,這才險險抵抗,又壯烈犧牲,實在可敬雲雲……
然後又說鐘家與馬家也是世交,先前與溫侯也有些淵源,都是漢室公卿之臣,萬沒有被袁氏妄譖之人而離間的道理……反正就是各種拉攏啊啥的。
看的馬超都驚了,沉默了,然後開始懷疑人生了!
“這個鍋,曹操背了?!”馬超疑惑道:“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他是真的不相信啊。還有這樣的喜歡背鍋的人?!
“這就是一個雄主的擔當。”呂嫻笑道:“凡事不怕背鍋。孟起啊,雄主行事,隻看事說話。又不是非得說真話!”
“可是這個認下來,他不憋屈嗎?!”馬超不可思議道:“這個超可受不了!”
“所以你當不了雄主,一輩子是打工的命!”呂嫻道。
馬超氣的僵住。瞪著她。
“好了,彆氣,”呂嫻笑道:“我就說時勢改了吧?!”
果然是不費一兵一卒,而能脫險了!
馬超怔怔的看著她,真的是瞬息而風雲變色的局勢啊。
“這些,你全料到了?!”馬超懷疑人生的語氣道。
“料到一半吧,究竟怎麼發展,我也說不好,我隻是儘人事,”呂嫻道:“宣高與子龍已經到了泰山郡,如此順利,就是一個信號了,說明此事成了一半了。而袁紹突起雄兵要距曹操決戰,這是決定這個態度的另一半因素。曹操不能在這個當下,弄的四麵受困,他顧不了這麼多,隻能舍小取大。眼下袁紹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轉變了態度,向你示好,拉攏我與我父?!弄好涼州?!”馬超道。
呂嫻點了點頭。
馬超用一種同樣不是人的眼神看著她。眼神特彆的複雜。她是怎麼看懂的呢?!他就不明白。
不是同樣是人嗎?!憑啥她就能高瞻遠矚,看清時勢可能的發展,以及人的心理呢?!
馬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道:“明天可出兵?!此人可能信任?!”
“值不值得信任不要緊,”呂嫻道:“咱們出兵是肯定要出兵,但是不出力.攔住幾個要道,彆叫袁尚走脫了就行!”
馬超發現她雞賊的很,她這是不想出力啊。
這樣也行,反正對他的騎兵也無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