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原地等待著,到底是還算理智,雖然煩躁,卻一直在聽他的計策。
“孔明變了此陣,此長必然彼消,彼長,便必然此消。”龐統道:“先前蔡瑁軍處如蛇腹,而我軍便為機要,如今,防守兵到我軍來,蛇腹之處,必然兵已消減,既是如此,最不濟也是兩處皆為蛇腹,而兵力是不可能憑空變出來的。如果陣都破了,還怎麼能困得住人?!”
龐統道:“即刻下馬,虛張聲勢,先亂人心,一並破敵!將軍,越是此時,越要穩住,萬不可急躁!”
馬超道:“隻要能贏,應你便是!”
他率先下了馬,傳令道:“全部下馬,人於外,馬於內,牽馬而行。人員分左右裡外,前鋒後翼,防守與進攻,前後左右皆要防止有絆馬索埋伏。”
眾軍聽令,下了馬,依計而行。
西涼兵都是箭與弓從不離手的,當下早分了幾層人士,拿刀者在外,中間則是弓箭手,貼馬者皆牽著馬,便是擠擠攘攘,也是暫然無恙。但人確實是被困在其中了。
弓箭不好用,所以敵人隻舉著戟,以伺良機而行,這麼目標分散,若是劉營中人用弓箭,必會誤傷己軍。
劉軍在密密麻麻之中,隻能圍困而不能進攻,隻能等馬超的軍士進攻然後再防守。
龐統命令張馳有度之間,有條不紊的放箭射殺,拉開與他們的距離,緩步前進。
龐統趁機朗聲道:“我軍有援萬餘人,汝等不聞徐州兵強乎?!待軍來,汝等皆死!不如讓道,投降,可得生也!”
馬超也朗聲重複,命令軍中將士皆如此複述,人一多,聲一大,劉營之中可見的有點恍惚與遲疑。
龐統道:“徐州萬兵從陣後襲來,如江決堤也,汝等小卒之身,如泥土之魚,江水若來,必死無疑!吾聞螻蟻尚求生也,耐何求死也!”
“奈何求死也!”五千人的聲音,朗朗重複於天地之間,甚至還有回音。
卻是自信與壯闊,振聾發聵!
劉營將士,卒步兵早已經疲憊不堪,有的人隻是拚著一口氣在撐著。本來所有人都在撐著的時候,仿佛自己也不知道累似的。
可是當身邊,左右的人都開始有點恍惚,漸露疲態,聽聞有援兵而絕望的時候,一個傳一個的開始恍惚起來了。
原來戰無止境,不是攔住了現在的眼前這些人,就能勝利了。不是堅持著不死,能圍困了這些人,就能得生了。
他們還有援軍,徐州兵之強,天下皆知,他們跟著劉備,有些老人,其實是與徐州呂布兵交過手的。
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萬餘兵力,何等的震懾?!
有些人精神到了極致,身體也臨近崩潰,有些人本來能撐著不哭不絕望的,可是當看到身邊人的眼睛無聲的落下淚來的時候,他們也有點瀕臨崩潰了。
人,終非草木,不能無情。會累,會怕,會傷心,會疲憊,會崩潰……
當人的身體到達極致,情緒也就到達極致的委屈,隻需要一顆火柴,就能點燃這個人的情緒……
而龐統的話,就是這導火索。
情緒至,而士氣喪……
人心一動搖,萬卒也不能保其陣。
這天底下就沒有完全一牢永逸的陣。
諸葛在無將可用之下,布下此陣,已是逆天而行。然而,人心之事,他卻算漏了。
保劉備仁義不假,然而,當要以諸多之死傷而保所謂之仁,那麼……仁的根基又何在呢?!
龐統深知人心之聚散能決定很多的東西。
龐統道:“強弩之末,必弓斷箭亡,如人之陣也,人死陣也不存!投降者生,擋路者死,生死存亡,猶在汝等之意上……!”
言及四方,劉營中人肅的都靜了下來。
此言一論,何次於四麵楚歌?!明明龐統現在不能寸進,受困者也,然而,他最知人心之妙,疲極之時,哪怕堅持一秒都生不如死……
劉營不過是強撐著,在兵士疲極的情況之下,一直在靠意誌力撐著。所以哪怕此時處於強勢,圍勢,人也靜了。
沒有投降,也沒有後退,然而他們的動作卻滯遲了,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變陣的利落。
龐統低聲對馬超道:“人心已散,不會立即就見效,然而一直拖下去,隻要我們聚兵,或是外力一擊,孔明潰敗,就在一息之間!將軍切記要把住時勢也。”
馬超自然分明,他看向劉備軍中的一張張看不太清的疲憊的臉,混合著汗的,淚的,血的,還有一雙雙那麼疲憊的眼神。
疲憊是可以伴隨著絕望的,無援之時,而又沒有積極的有希望的方向,必是人心的深淵。
因為此戰,不是一般的野戰,而是真正的大戰,大戰之於一般野戰的消耗,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以劉營的根基,根本支撐不住。
大戰需要有強有力的士氣和後需來支撐,人心才能真正的穩固。
而劉備營中顯然是沒有這些的。
那麼現在就是有條不紊的前進,並且,等待破綻,一舉而破陣衝出。隻在一時之氣勢。
馬超自然有這個勇氣。
斥侯回稟與諸葛亮的時候,諸葛亮也很意外,他抬首看天,默默的想,難道真是天意如此?!
今夜無星,顯得格外黑暗。因為龐統和馬超的加入,可能他要保存更多實力的走,怕是難了。
誰都沒有料到龐統會有這樣的計謀。當計不成,路不通,而受阻滯時,便謀人心。也許,有援兵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底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