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曹操來征伐,這些人都沒降,那麼難都頂過來了。現在這種時候,這樣的人,就更不可能因為廣陵的事而投敵叛城,或是有異心或降。
用這樣的人,真的比用看著合適的人更放心!
司馬朗都有些說不清的感受!
其實若非司馬氏一直培養族中子弟,個個都能獨擋一麵,都是有才之人,人才是屬於稀缺人才的狀況下,誰又能將司馬氏當一回事呢?!如果司馬氏隻是一般的小士族,如果不是人才出眾,能人輩出,聲名顯赫,在中原士族之中又素有隱形的地位,誰又能真的將他們當回事?!
所謂招攬,也不過是想把司馬氏納入麾下,哪怕不能,也不與敵這個意思罷了。
真到用的時候,其實司馬氏真的不願意為之所用,就真的那麼缺人嗎?!也未必!
門閥士族一直都處於一種壟斷的地位,在於知識文化,門第的壟斷。他們壟斷人才,抬高門第,將人分為門內與門外之人,抬高門檻,才造成了這種稀缺。
可是徐州在做什麼事?!
司馬徽所做的一切,都令他心慌。
他在打破教育官員的門檻啊。而徐州做了什麼事,科舉取士啊。以前的那一套,舊的,落後的,舉薦製不適用了,雖未被完全取代,可是,這科舉取士的力量真的太大了!
大到能收攏一切可以收攏的人心。
當知識不再是稀缺,當家有餘財的人都可以讓子弟去讀書,還能求得龍門的時候,士族的優勢地位,就降到了無法言說的位置。
這一切,短時間內不顯,可是長期以往,所謂司馬氏的驕傲,也不過是泯然眾人。人才越來越多,司馬氏再丟進去,還能被人看見嗎?!看見了又如何,也不是非用不可。也不是不可替代。
司馬朗看的越多,越無法與司馬防細說罷了。
除了打破的這個門檻,這個壟斷,還有這一套的舊製,還有醫學,工學,等,也在進行著一樣的革新。
多數太醫世家,醫者世家是敝帚自珍,但總有不這樣的。比如華佗,他算不上一流世家所出的人才,可架不住他就是一個天生的天才!
他一生所學,所得成就,就是高於尋常人,是一個時代的英傑,多少太醫世家傳了幾代的東西都未必比得過他的本領。有什麼道理可講?!
這樣的人都不這樣了,都願意將一生所學拿出來,廣授弟子,培養醫生了,他這樣一引導,隻會有更多的人加入。
而弟子鬱多,便自成桃李一家,那是什麼體量?!那是幾個,或是一些舊製的所謂醫者世家可比的嗎?!
包括工學,包括農學,甚至包括商學……在這裡,煥發了生機!
每一個進來的,不過是求學的,還是來商販的,或是來尋找工作機會的,都脫胎換骨,仿佛換了新血。因為,人的適應能力,創新能力,隻要給與環境,那能量就是巨大的……
而這一切,像一把火,像一把熊熊的火,總有一天,會燒掉他們這些所謂舊世家的驕傲與自滿!
要麼融入革新,加入進去,要麼,隻能被淘汰。甚至連一般的家族也不如!
司馬朗越是觀察,越是看,這心裡就越是驚。
就是抑不住的慌!
很多話藏在他心裡很久很久了,他向司馬防說了一些,可是司馬防依舊有所顧慮。
豈不知,若此時不融入,將來,哪裡還有舊式氏族的容身之處?!
司馬朗心情沉重的往城內走,隻是依舊在城門附近徘徊,其實就是在等蒯良到來,也未必就一定是湊上去見,隻不過是為了打聽到第一手的消息去了。
一般迎貴客都需出城三十裡迎接,所以,等曹豹一去一回,也得要到午時了。
司馬朗乾脆就在城門口處尋了書肆坐了下來。
這書肆很一般,都是搭個棚子,外麵掛點簾子,隻能遮個陽而已,不遮風也不擋雨,不過有個內室,裡麵有些紙質書賣,當然,紙質書很貴。
所以這書肆就算簡陋,也是人聲鼎沸,常有人進進出出的。再加上這書肆旁邊就是一個茶肆,裡麵擠滿了人,這人就更多了。
茶肆裡有說書先生,以至於三教九流特彆多。
人多,也就手雜,低聲的小老百姓也有來歇腳的,還有穿入其中做生意的,就是高聲朗聲著賣個瓜子,賣個糖人之類的,都是小本買賣人,茶肆老板也沒有狗眼看人低,不叫人進的,隻要沒有公然進他的茶肆叫賣茶的,那賣其它的,他也不管。
進來聽書的,也很少有點八樣點心果子的,畢竟不便宜,但是不妨礙買點外麵人賣的瓜子,一把也沒幾個錢,吃得乾了口,還得喝他的大碗茶,其實還是賺!
茶肆嘛,就是賺個人氣,再賺個最基本的消費,大碗茶錢。你進來聽書,不喝茶就不好意思吧,是不是?!
所以這裡是人山人海也不為過。
司馬朗坐在書肆門口還能聽到茶肆裡說書的高聲,還有喝彩聲。
小老百姓們是不知道上麵的機鋒的,對於來的貴客是誰,雖然也八卦關心,但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和機鋒。
隻是聽過小霸王孫策的名頭,說起來便有點覺得厲害罷了。
因此,還有很多小老百姓坐在茶肆門口說孫策厲害還是溫侯厲害的,恨不得來個關公鬥秦瓊的比試,才能叫他們分辯出個高低。
說到武力吧,還真眉飛色舞的。但若說到孫策被擒來的作用,哪個又能真正的說到點子上?!他們也不關心。
至於說到廣陵的危機,他們也聽到了,但是能想到那麼多嗎?!這不可能!
頂多就是小民間的興奮,反正戰事年年有,他們也習慣了,就是奮力的說有前線將士呢,他們急也急不著啊。
說到天下大勢,哪個英雄,哪個英雄,他們未必全部知道,也未必全部聽說過,隻聽說過武將,因為說書的常說!有趣嘛。
但若說有什麼傾向,他們今兒喜歡這個厲害,明兒就喜歡那個武力高強,真的未必就懂這個那個的利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