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看他才中年,就有不少銀絲了,心裡很是酸澀,道:“……稚叔勿憂!待布取得中原,河內有布在,無人再敢為難稚叔!”
張楊笑道:“奉先之誌,必能如願,楊等著那一日!”
他身後的幾位戰將卻聽的心驚肉跳,臉色也不好看。畢竟不是什麼麵不改色的老狐狸,又有幾個能真正的做到像司馬懿一樣,完全的不露聲色呢?!
他們的臉色,司馬懿近前也早有留心,一一看在眼裡,他有刻意觀察,這心裡也就有數了!
張楊這人,能與呂布交好,可見也不是多有心眼之人。看他熱情的不行,又與呂布這種性格投緣,一看便知他是那種八麵玲瓏的人,奈何這種人,對誰都好,卻因為人太善良,未必識人得清啊。
呂布笑道:“幾位侄兒也勿憂!有布在,無人膽敢來犯河內!”
幾個倒黴孩子哪見過呂布這樣的角色,一個個跟鵪鶉似的,都往下拜,說著多謝溫侯。
呂布一瞧,這麼乖,也不錯,雖然看著膽小了點,遠不及他家嫻兒,但是乖一點,也惹人疼嘛!
“不錯,不錯!這幾個生的相貌倒是極好!”呂布笑道。
張楊道:“文不成,武不就,也就隻這點還過得去了。好歹叫他們以後多讀些書,習些武,將來,為奉先解憂!”
張楊早有投靠之意,以前是靠不著,現在哪有不靠的?
他在河內的處境其實也很艱難,河內這一塊,其實並不好混,四周都是強勢的諸侯,若非張楊的性格是那種能左右逢源,又八麵玲瓏的性格,他哪裡又能保存至今?!
前些年董卓強勢之時,他依附之,這些年袁紹與曹操強壯,他也依附之,就是態度很曖昧,沒有明著來。
也就在呂布這兒,他表現出了一種堅定的支持。
若說他混的好,確實還不錯,早已經是安國將軍,晉陽侯的他,在中原也得被人尊稱一聲。然而,卻也活的戰戰兢兢,看人臉色。
袁紹發怒,忍氣吞聲,曹操叫他去乾嘛,他就得乾嘛,也依舊看人臉色。若不然,也不可能保存至今,這心裡的苦就彆提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在夾縫之中生存,得學會左右的討好,俯低作小便罷了,最重要的是,萬一惹怒了哪個,哪個都有實力直接滅了他。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這個所謂的晉陽侯做的其實也是窩囊的很。
實力,實力消耗了,財力,財力要上供,到處打仗,好東西哪裡攢得住?!財物尚且如此,根基就更是如此。攢來攢去的,其實也能保存性命就已經算是不錯。
所以呂布能來,他的心情是激動的。
袁紹與曹操,哪一個都不好相與,但是呂布不同,世人皆知他是個反複小人。然而張楊卻以為,呂布的確是有點各種各樣的毛病,但他不陰沉啊,他不是那種反麵一套,正麵一套的那種人,這樣的主公,好伺候!
反正都是要上供,反正都是有好東西還是要奉上去,還不如跟著呂布呢,至少不用戰戰兢兢的害怕著哪天得罪了上級,上級不高興他都不知道,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那種麵上不說,其實已經存了滅亡他的心,最可怕!
呂布不同,性情所至,就算不高興,也是擺在明麵上,不會玩陰的。
這樣的人,挺好!
張楊不需要投靠的人多麼完美,他要的是能靠得住。所以他心裡是很高興的!
這話說的,就已經很直白了。
呂布也不笨,笑道:“我與稚叔,本就是為兄弟,這幾個侄兒,與布的親子也無區彆!布無子,不如認下他們為子,如何?!”
張楊大喜,道:“還不快跪拜叫父親!”
一串麻瓜忙不迭的跪了下來,乖乖的叫父親!
呂布大喜,哈哈大笑,道:“待我嫻兒來,也認汝為父親,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
張楊笑道:“女公子賢明人也,楊也不敢譖越至此,再不敢讓女公子叫一聲父親的。奉先不可如此,上下不可亂序!”
司馬懿心道,就她那厚臉皮的,叫天王老子,她也叫得歡,隻要有好處,她什麼叫不出來!?那曹豹隻是一個小官,一個地方的小勢力家族出的,她照樣喊舅舅喊的出口,哪裡怕什麼折了身份?!隻要能收人心,就她,叫一聲爺爺也使得!
呂布笑道:“既是兄弟,汝子為吾子,吾子也為汝子!豈能分的如此清?!”
張楊喜的不成,道:“說到女公子,還曾來信,女公子當真是將奉先的兄弟舊友皆放在心中!”
呂布哈哈大笑,道:“我兒急吾所急,憂吾所憂,布之兄弟,她自掛心。有女如此,布,無憂也!”
“……”司馬懿有點放空,若是曹操的兒子們,敢這樣先寫信去聯絡曹操的友朋嗎?!不敢!絕對不敢!怕被父親忌憚。
可是呂布就不一樣,這貨壓根就想不到孩子大了會奪權。所以,不得不說,有時候,腹中空空,沒有半點謀略,也就沒有半點的心思,也就沒有半分的嫌隙,反而是一種好事?!
司馬懿笑了一下。
呂布這才回過神來,怕冷落了司馬懿,忙道:“仲達,且來見見稚叔,當年布與稚叔也同甘共苦過!”
司馬懿笑著拜道:“久聞晉陽侯之名!”
張楊哪敢托大,忙拜見道:“多謝司馬軍師增援兵馬,楊謹記於心!”
司馬懿哪裡敢受他的謝,隻笑道:“懿之所為,女公子囑咐也,遵之而已!”
張楊恍然大悟,道:“女公子當真是籌策千裡也!”
司馬懿可不想大冷天的在外麵這般寒喧,便道:“主公,時辰不早,不若先行回城吧,也好叫軍士們歇腳,久行也累了!”
張楊忙道:“軍師所言在禮,見到奉先太高興,竟快忘了,奉先速請入城!司馬軍師請!城中早備下酒水,特為犒勞久來諸將士所備!”
呂布自然大喜,上了赤兔馬,與張楊相偕進城去了。
張楊念舊,馬還是那匹馬,赤兔與之相識,二馬親親熱熱,也不必狠趕,就並行往城內走,一麵在馬上說話,一麵則是哈哈大笑。
那幾個心裡有鬼的諸將覷了一眼司馬懿,見司馬懿仿佛注意力並不在他們身上,便鬆了一口氣。
心道,聽聞此人是挺厲害,看這樣子,也沒什麼。那呂布對他也不算恩厚,豈有隻顧往前,而不知與軍師並進的?!
他們又哪裡知道司馬懿壓根不在乎這個,巴不得呂布不要想起他最好不過了!
他又不是那種要行事,一定會露出心思來的,所以眼神根本就不在他們身上過。
楊醜等人反而鬆了一口氣!
都道呂布雖強,然而卻蠢,此次也許不僅張楊能圖了,說不定還有大功,能把呂布給圖了,那才是真趕!
到時許都還不得大力嘉獎他們,此等大功,天下唯一啊。
這念頭一起,就壓不住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