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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將將抓來的斥侯一個個的單獨去審,防止通竄,倒是審出不少軍情來。呂嫻算了算腳程,道:“隻在今晚,或是明早了,軍中多做準備吧。”
眾人依命行事,無聲的,默默的開始準備兵器,磨的更利,防備也紮緊,磨刀豁豁。
雖然女公子沒有說一定要活捉袁尚,然而,他們是有這個心想要立這個功的。又有誰不想要立功呢?!
戰時是極為昏亂的,萬一真的殺急了眼,殺錯了人,而殺了袁尚,呂嫻是有所準備的。他們也明白,那曹真一開始從跟上來的時候,呂嫻就已經準備拿他當墊背的了!
萬一,當然活捉更好,但是戰事哪裡會有一定,沒有萬一呢?!他是說萬一,袁尚真的死了的話,那曹真真的以為自己會脫開責任嗎?!
就算是呂嫻殺了,卻是死在了曹操的地盤上,以袁紹的狂妄與自負,以及憤怒,他一定不懼戰二方,一定會死咬住呂軍與曹的曹操也不得不死戰應對,從防守而轉為進攻。
這就是破局。當然,袁尚死了的話,其實是下策了,到時這何止是一般的破局啊,這簡直是點燃大魔王最憤怒的導火線!
所以,活捉袁尚為上計,放走袁尚回去是中計,而殺了袁尚是下計。
對於上計,一切都是呂嫻說了算,她提要求,她占上鋒,對於中計,袁營有敗,袁尚活著回去,反而人心離亂。對於下計,袁尚一死,袁譚必會助袁紹而滅大敵,甚至會大喜,屆時,大魔王真的成了大魔王,袁營萬眾一心,呂嫻隻能與曹操死扛,也就沒那麼多勾心鬥角了。
雖險,但無論如何,都能破郭嘉的計策。
諸將其實心裡也隱隱的知道,能放袁尚回就放他回,隻要他回,袁譚就一定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必保全自身,不僅不救,還會落井下石,袁紹營,必因此而四分五裂,這是早晚之事!
他們熱血沸騰,眼睛亮的像狼。殊不知此時的袁尚也已經有了退意。人並非完全是因為越弱小而越膽怯,相反,人正因為弱小,反而無可失去的時候,會生出無限的勇氣來,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同理可證,人也並非完全是越強大而越自信,自負,相反可能是越是自負,而越是會產生恐怕和卑怯的心理。
這個時候的袁尚就有些莫名的急躁,也許可能是第六感,屬於說不清的一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困擾著他。偏偏無法與人言說。
越是強大,越怕失去,越怕輸啊!
袁尚頻頻的往後看,看的未必是會有尾隨的敵軍,而是想到自己萬一有什麼閃失,沒有支援,問題就大了!
人在恐懼的時候,反而會越發的清醒和冷靜。他想到了那個峽穀是要道,同時也是能堵住他的兵馬和援兵的要道。
萬一……他承受不住萬一!
他的心腹謀臣與將士見他悶悶不樂,便勸他道:“將軍,戰之在即,還請勿有多思!”
到底都是心腹,是能看得出來他的緊張的。
袁尚對他們沒有什麼隱瞞的,便將自己的疑慮給說了。
一謀士道:“那挖成的塹溝,明顯是為了埋伏我軍,而這個在此前就已經有了準備,那道峽穀和冰河,明顯就是為了麻痹我軍,現在回首去想,的確透著不尋常!”
袁尚道:“若是如此,敵軍焉能沒有準備!不管他有沒有援軍,倘他有著必死的決心,已然埋伏儘我先鋒營,再與我大軍同歸於儘,再有這等埋伏,諸位以為,尚可能有決勝的把握?!”
“我軍已有備,倘趙雲隻這點人馬,而無援軍,我軍必能誅之!”諸將道:“隻是倘若有援軍,或是曹軍摻合一腳,一切並不好說!”
“若要戰,尚是不懼,隻怕他封鎖了我軍來回之道,打著消耗著戰役,一切皆休!”袁尚愁悶道。
“這……”諸將與諸謀士麵麵相覷。
“也並非無計可解。”一謀士低聲道:“當做兩手準備。倘若有變,陷入絕境,而我軍援軍又未至的話,那麼就隻能棄卒保帥!”
袁尚心中一抽,道:“……會嚴重至此?!”
直到這時,他才覺他真的莽撞了。他帶的人還是太少了,他自以為強,其實來的地盤是曹操的地盤,援軍又未及時等到,萬一,現在吃了虧才想到萬一,卻可能已經晚了!
若不是吃到虧,他自以為兵強馬壯,而曹軍必散,趙雲必懼。當直麵現實的發現,曹軍可能也未安好心,趙雲根本不懼他威,還設計埋伏他的時候,袁尚是真的突然一下子就清醒了!
“雖未必嚴重至此,然,要做二手準備,方有備無患啊!”謀士與諸將勸道:“諸將軍萬一看到情勢不對,立即護著將軍撤退……”
諸將雖以為不會到這地步,但如果,假如真這樣了,他們是毫不猶豫的維護著袁尚撤退的,頓時都點頭。
袁尚已有退意,然而卻發布不了這樣的命令,他既難堪又下不台來,又覺得僥幸和恐懼,交織在心裡,形成極為複雜的心理活動,“……此軍,是尚之精銳,豈可輕易棄之不顧?!”
“若將軍有失,吾等一切皆休,家眷冀州,一切榮辱,皆去也!”謀士勸道:“……臣這便寫信與故人,此等情況,不得不防。這情況不出現便好,一旦出現,便已是絕境,將軍要撤,也會落入他人網中。不如就近躲入城池,再回冀州,吾有舊友,可以信任……”
袁尚道:“……曹操的人?!可信否?!”
“如今袁氏已是天下大重,舊友隻是在天子之下做官,豈能全算是曹操的人?!既便是在曹操銀威之下行事,心早在袁氏者也,若能得知可助公子立功,必喜也,”謀士道:“吾以項上人頭保證,必可信!”
當今天下,誰還沒有幾個可信的生死之交了?!或是親朋故友了!?
雖然位處不同,然而天下此時正是人心思浮之時,不僅僅隻是互通信,而是互通有無之消息,情報者類,不可勝數。
此等人也見之不絕。天下未有大定,這樣的事,絕不會絕跡。哪怕是在徐州也一樣如此。
袁尚想了想,留條後路也無妨。他也是預防萬一。
雖然知道以他的實力不至如此,但他怕啊!
因此計議定了,謀士寫下信,並未提袁尚會來投奔躲藏,而隻言自己將會去拜訪舊友。立時將信送出,這心才漸漸的安了!
袁軍在前探路,步步逼近趙雲所在。隻是更加的慎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