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雖然還算穩定,有所治,然而,這種有所治也隻是指城池裡的人。對於野外生存的人,就是處於一種原生的狀態。
若是豐年,或是太平年裡沒有戰事,村中多有青壯,一般這種時候都會紮起柵欄來防狼與豬下山了,這在基建並沒有那麼發達的古代,唯靠人力與畜力的時代的對野民的保障。
然而現在,就算兗州有所治理,有一個穩定的城池管著,可沒有青壯在村裡出力,也是難熬的。
臧霸聽了,眉頭一蹙道:“今年有戰事,百姓更苦。”
“若無戰事,必有圍獵,還能殺掉些野獸群的繁殖,不然等來年幼獸更多,又是一場災難。”呂嫻無奈的道:“今年的許都根本就沒有圍獵。”曹操根本顧不上。
秋獵,其實在古代是一個很大的儀式,一般軍隊出動,會殺掉很多的野獸,這也保持了一種人與自然的平衡。因為古代野獸的存在與現代完全不同。
現代時候,也因為人為的控製,和人類世界對自然的劃分,野獸雖有,但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泛濫。
可是古代是完全不一樣的,若是不控製,多的是人的遭殃。
“人世不安,連人與自然的平衡都打破了,所以每每有聳人聽聞的野獸屠村的事件發生……”呂嫻無奈的道:“希望能早日太平!”
臧霸道:“一定會早日太平!”
呂嫻道:“帶著軍士們去吃口肉,喝點熱湯。一會兒我們再說。我先去安撫一下曹真!”
把他得罪的太狠了,不好!
臧霸忍著笑意,把人惹著了,還得去哄,這樣的事,也隻有呂嫻能做。旁人的話,估計是能把人再惹著一次!
臧霸應命,帶著自己帶的不多的一隊人馬去分狼肉吃了。
呂嫻則分了好些狼腿,親領著親兵抬著烤好的肉去了曹軍帳中,曹軍正在搭帳蓬,看到呂嫻,怒目而視。
見了狼肉,竟然也是目不斜視。弄的呂嫻十分無奈。
啊!真把人惹著了,現在對她是不假辭色,熱臉貼冷屁股了!
呂嫻徑自往曹真帳中走去,卻被曹親兵攔住,冷冷的道:“無有將軍傳令,恐不能叫女公子入內,還請女公子不要為難我們!”
呂嫻卻將二人的手一撥開,直接掀了簾子就進去了,笑道:“嫻與你們將軍是什麼交情?!非汝等可知也!還不退下!”
曹親兵等人咬牙切齒,偏偏奈何她不得,隻能忍了!
難道真的因此要刀兵相見嗎?!就為這點小事?!
有些事情就得忍,哪怕忍不住,也得忍著!
在人牆角之下,不忍也得忍,否則反受其殃啊。
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因此才愈加的心裡不舒服。
呂嫻進了帳,諸將也都冷著一張臉,怒目而視。
呂嫻跟沒事人似的,道:“子丹,既為同路,便是同袍之誼,一路行來,殊為不易,何苦為誤會小事而賭氣!?”
曹真瞥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咽了咽怒氣,對諸將道:“汝等先行退下!”
諸將也知曹真不悅,然而的確是不能再架火了,本來呂嫻過來就是給了顏麵,這個台階若是不接著,對他們也是不利的。
所以,形勢如此,他們哪怕再生氣,也得忍著受著。
他們出來以後,冷笑道:“這也太憋屈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身旁的謀士等人也十分無奈,看著諸將道:“如今群雄並立,請狼入兗州實是無奈之舉,連丞相尚且要容忍以圖大事,吾等又有什麼不能忍的?!連曹將軍都得忍著,罷了吧!她肯給台階下,就得接著捧著。不然她麵子摔了地上,誰知道呂氏兵馬會不會翻臉?!此處離許都不過幾日路程,我等可得仔細小心!”
諸將忍氣吞聲的點了點頭。這也是為何曹真不敢,也不甘離開臧霸的原因,為什麼非得留在這裡盯緊著呂嫻,為著的就是想要知道呂嫻真正的目的地和圖謀!
她說她是為袁尚而來,誰敢相信她不進許都呢?!
眾將也都是明事理的人,便不再鬨了。雖說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看,但並不妨礙他們默默的紮營,準備死跟著呂嫻。
呂嫻見眾人退下了,這才坐到了曹真對麵,她倒是完全不將自己當外人,道:“這裡隻你我二人,有些真心話,嫻便不得不說了!”
曹真心內冷笑,她能說什麼真心話?
“若是冠冕堂皇的話,大可不必言出!”曹真道:“若不是顧及到大局,真豈會在此?!”受你的氣!
“在此受氣忍辱?!”呂嫻直白的道。
她這麼直接,倒叫曹真不知道怎麼接話了,隻能冷笑道:“原來女公子也知道!”
呂嫻道:“這話叫人齒寒,你奉命而跟隨我軍之後,本是公事,然,嫻也並未驅逐,這本也是公事。可是,能接受將軍的脾氣,刺探和給與飲食,卻是私事,卻是嫻之心意。子丹莫非是以為我提此事,是為了要脅?!在子丹心中,我呂嫻又算是什麼人呢?!我父與我,雖說有些方麵的確讓人詬病,可隻坦蕩一事上,從不虛假。在你們曹軍之人的眼中,莫非以為我呂嫻隻是施恩而行此事矣?!既是如此,嫻便真是成了施恩招怨之人了……”
她歎息一聲。
曹真聽的臉色有點不自然,不管她是不是為了施恩以作要脅,但她確實是接濟了是事實。難道能因為怨怒不認,而不記她的恩嗎?!
她這麼說,何嘗不是一種要脅?!
曹真一時之間,心情極度複雜。
呂嫻道:“公務不論,你我各有立場,也各有主,然而若以私事論,嫻不提這些小恩小惠,隻提私義,嫻雖厚顏,私自為子丹對嫻也頗有些欣賞,因為,在嫻心中,曹子丹能力卓越,毫不放棄,是曹公的左膀右臂,是我最欽佩的人之一。”
曹真聽了心情更複雜了,若論私義,他又怎麼會不欣賞這樣的一個人?!
他不敢胡思亂想,隻淡淡的道:“各有其主,恕真不敢,也不能。”
“是不敢,還是不能?!”呂嫻笑道:“因為你姓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