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眠眠腦子都是懵的。
剛才他們說哥哥不會來了，怎麼一眨眼哥哥就在了？
容時的指腹輕輕擦過他的臉，低聲問：“他們經常欺負你？”
眠眠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慌忙用袖子抹眼淚，搖頭：“沒有，他們對我很好的。”
很好？容時竟想象不到那個畫麵。
在登記室報備後，他帶著小團子回家。
母星是三等星球，沒有所謂的貧民區和繁華區。
他們家是幢普通的三層小樓，前院角落裡種了一顆石榴樹。
父親在時種了很多花花草草，後來沒人打理，全都野蠻生長，已經完全看不出當時的模樣了。
離家近一個月，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隻找到幾袋沒喝完的營養劑。
已經快六點了，容時怕他餓著，拿了一袋營養劑遞過去：“先喝幾口墊墊肚子。”
眠眠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放到凳子上，雙眼亮晶晶的接過營養劑：“我最喜歡喝這個了！”
容時蹲在他麵前：“是嗎？”
他記得托兒所裡的夥食沒這麼差。
眠眠甜甜一笑，露出一口小乳牙，剛喝一口突然表情扭曲，整個人都在抽搐：“嘔！”
容時：“……”
眠眠眼角掛著淚，吧唧嘴：“好喝。”
說完又喝了一口，“嘔！”
容時：“…………”
努力咽下去，眠眠準備喝第三口，手裡的營養劑卻被奪走了。
“彆喝了。”容時打開家裡的終端給他放動畫片，“我去買菜，很快回來。”
走到玄關，卻發現後麵的小尾巴也跟過來了，絞著手指，眼巴巴地看著他。
容時：“你也想去？”
眠眠慢吞吞地搖頭：“我、在家等你。”
容時略煩躁地將額前的碎發捋到後麵，大手一撈，帶著小團子出門了。
家裡附近就有無人商店，容時快速掃蕩，十分鐘後，一手團子一手購物袋走了出來。
他會做的菜很有限，不過應該比營養劑好吃一點。
“哥哥，土豆洗好了！”眠眠卷著袖子，站在小□□上，洗比他手大好幾倍的土豆。
容時切著菜：“嗯，放到那個盤子裡。”
突然聽到低呼聲，他看過去的同時，伸腿過去。
團子剛好摔下來，像個樹懶似的，四肢並用地抱著他的腿。
洗好的土豆連著盤子一起滾到在地，摔得粉碎。
眠眠的視線隨著滾動的土豆移動，小聲解釋：“盤子有點遠，我夠不著。”
怕還沒給喂飽肚子就給摔出好歹來，容時把他抱去客廳裡：“再忍忍，馬上就開飯。”
時間緊迫，容時乾脆大鍋燉，反正吃到肚子裡也是要混在一起的。
十五分鐘後他端上桌，沙發上的小團子卻不知道去哪了。
“眠眠？”容時在客廳裡找了一圈，又轉去臥室，最後他房間的小陽台上，找到了蹲在角落裡縮成一團的小東西。
啜泣聲像剛出生的小奶貓，又輕又弱，就像隨時會消失不見。
不知怎麼的，這一幕讓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坐在天台欄杆上的宋瑜。
“怎麼了？不喜歡吃我做的菜？”容時坐在他麵前，手摁在他頭上胡亂摸了兩下。
小東西被嚇了一大跳，拚命抹眼淚，抽噎著搖頭：“沒有不喜歡。”
接完話，眠眠很快低下頭，抱著膝蓋的手在微微顫抖。
容時耐心地問：“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我是你哥哥。”
哭泣聲斷斷續續地從手下傳到耳朵裡，深藍色的衣袖上落了一條條水痕。
“我、什麼都不會……”
“我想快點長大，幫哥哥的忙……”
“不、不要扔掉我，我會很乖的……”
容時聽他說了很久，直到後麵實在聽不清才將人抱過來。
每天都在恐懼失去，在他麵前裝得很乖，什麼要求都不敢提，也不敢撒嬌，以此保留好印象。
一切都是為了不被輕易丟棄。
以前的他被學業，父親的死，爸爸的病壓得喘不過氣，隻想著要把弟弟帶大，不能餓著他，找最好的托兒所，看最好的醫生，卻完全沒有給過他安全感。
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下來，可眠眠本來身體就弱，吃了飯後就發燒了，趴在容時懷裡迷迷糊糊的哭。
前世，眠眠到快成年身體都很差，去了很多醫院，試了很多治療方式都不管用。
容時找了條毯子給他裹上，想了很久，最終給千帆發了個通訊。
屏幕裡，千帆正坐在壁爐旁看書，洋怒道：“怎麼，特地發通訊過來想讓我祝你新春快樂？”
容時：“……”
“哎喲，孩子都這麼大了？”千帆放下書，湊近屏幕，對旁邊招手：“老秦，快過來看看容時兒子。”
容時：“……”
見容時木著臉，千帆被逗笑了，“什麼事？”
容時：“周末打擾您真不好——”
千帆：“得了，客套話就省了，跟alpha結婚我沒跟你計較，你可彆給我搞出這麼大個私生子，做個人，讓我多活幾年行不行？”
“……這是我弟弟。”容時輕輕拍拍他的背，“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掛掉通訊，容時將睡熟的團子小心地放到小床上。
“01，你守著。”
終端上的裝飾扣自動打開，飛到了眠眠手腕的終端上。
【已啟動各項指標監測！保證讓小主人退燒~】
容時悄悄退出房間，找出行李箱收拾衣物，這才發現眠眠的東西少得可憐。
眠眠從出生起都隻有周末才能被接回家來住，在這個家生活的時間很有限。
容時甚至不敢確定，在眠眠心裡，這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除了少量衣物外剩下需要整理的全是藥。
他也沒彆的事，拿了標簽紙過來將一整箱的藥分門彆類。
快整理完時，一個小瓶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種藥是父親托朋友買的，能緩解爸爸和眠眠的病症。
白色的小瓶子很普通，上麵隻有用藥劑量，連藥名都沒有，標簽最右邊有個很小的標識。
容時昨天才看過，一眼就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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