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喬小麥睡在馬車裡, 眉頭緊蹙,顯然睡夢中也不安穩。
他倏然醒來,急促的呼吸引得外麵的陳二進了馬車:“你……”
“我知道他在哪裡了, 我夢到了, 陳二哥, 我們走,他在……”
“喬小麥!”陳二一向沉默寡言,如今忍不住露出了怒容, “你還要胡鬨到什麼時候?”
喬小麥一怔:“我沒有胡鬨。”
“不胡鬨?你心地善良,救了陌生人回家,這沒什麼。你給他打造輪椅, 讓秦老製作刀片, 還親自帶他離開村裡到遊龍山莊尋找醫聖……”
陳二壓住怒火, 緊盯著他,
“已過了火。如今他當著天下正道俠士的麵救走魔頭,你還不肯回家, 一心找他, 你究竟被什麼迷了心竅, 瘋了嗎!”
喬小麥五指微握:“若我非要找他呢?”
陳二一副抗拒的模樣。
喬小麥清澈明亮的雙眸帶著堅定:“出發,去霧山, 這是命令。”
陳二被傷到了,咬著牙單膝跪下:“是, 少主。”
……
霧山。
殷堯每天親自給封池全身上藥, 見他一聲不吭,放低聲音:“疼嗎?”
“不。”
他全身是傷,不管是躺著還是趴著,都會壓到傷口。
疼, 是肯定的。
殷堯給他換了藥,扯了柔軟的錦被蓋上,指尖一劃,伸進了他嘴裡。
封池:“……”
陸鯉:“快喝,彆浪費,是好東西!對你的傷勢很有幫助!”
血都放了,浪費是肯定不能浪費的。
一點腥味也沒有,香甜清潤。
殷堯低頭看著他吞咽,喉嚨跟著動了動,眼神暗了暗。
等他吐出手指,他才把一邊的傷藥抹上。
“這裡是魔教?”
殷堯動作緩慢地包著指頭:“不,這裡是霧山。”
與遊龍山莊同屬一個城,隻不過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相隔了一個城池。
當時封池的狀態不宜奔波,他傳訊讓毒醫趕來,又讓人在霧山上建了一個木屋,買了用具,草草住下。
封池“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強行取回了一丟丟能力的後遺症,他的精神和身體都很容易疲憊,現在就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昏昏欲睡。
殷堯看出來了,走到另一邊的軟榻躺下,抬手一道氣勁熄滅了燭火。
“夜深了,睡吧。”
……
天剛亮,殷堯就進了廚房,煮了一鍋夾著藥材的粥。
毒醫坐在廚房的窗戶上喝酒,一身酒味:“現在教內混亂,武林正道因為武林盟主之死,在集結著準備與魔教決一死戰,你不回去?”
“與我無關。”
“你是魔教教主。”
“也可以不是。”
他殺了前任教主取而代之,不過是因為對方惡心到了他。
上任後他也沒管過魔教。
毒醫對此不覺奇怪,他又悶了幾口酒:“我好奇的是,前段時間你被教內想要奪位的人暗算重傷,不好好歇著等我調養,跑出來是要乾什麼?”
殷堯撥弄著灶台的燭火:“找一個人。”
“找誰?”
“不知道。”
毒醫驚奇道:“你要找人,卻不知道要找誰?”
映照在殷堯雙眼的火光跳躍著,他幽幽道:“隻是覺得我應該要找一個人。”沒想到出來後會遇到康棟,還被他們伏擊。
毒醫若有所思:“你竟肯以血救那人,還請我出山……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殷堯微微垂眸:“或許吧。”
“或許?”
“見到他之後,我心中尋人的念頭就沒了。”
“……”
毒醫沉默了好一會兒,目瞪口呆道:“難不成是命運的指引?”
殷堯冷笑:“我不信命。”
毒醫乾笑了兩聲:“他現在命是保住了,有你時不時地喂血,輔以我配的傷藥,一個月左右就能下地行走了。我要走了。”
“把足夠的傷藥留下,走吧。”
“沒良心的小東西。”
毒醫哼了一聲,丟下空了的酒壇,飛身離開。
封池是被殷堯喚醒的。
他用溫熱的水替他洗臉,又扶著他漱了口,才道:“先吃早飯,吃完再睡。”
封池看著他遞來的粥,散發著藥香:“你吃了嗎?”
殷堯:“你先吃,我煮了一鍋,夠吃。”
“你也吃這個?”
“嗯,裡麵加的是補氣血的食材,我們都能吃。”
“那一起吃。”
“……好。”
然後殷堯就你一口我一口地喂了起來。
陸鯉:“……”辣眼睛。
封池在殷堯的喂食下也沒能吃多少,喂完一碗他就表示不想吃了。
殷堯淡定地應好,然後在封池的注視下把剩下的一鍋都吃完了。
封池:“……”
他盯著他平坦的小腹。
殷堯舔了舔唇:“我食量大。”
封池笑:“是挺大。”
殷堯端起鍋碗:“我去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