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害怕,指著倉庫門,“微臣還得忙著看管庫房,萬一有入庫出庫的布料,會耽誤事的,微臣看守的可是皇上的庫房啊。”
這活紀雲最熟悉不過了,她指著地上傾覆的五格零食攢盒和潑灑的瓜子花生葡萄乾等物說道:
“你彆裝了,哀家也守過丙字庫,此時不是節慶的日子,一天沒幾個活,閒的很,你把鑰匙交給蔡眀姬,要她臨時幫你看一下。”
田七一下子被戳穿了,麵紅耳赤,就像後世裡打開電腦玩遊戲摸魚的社畜白領,聽說老板來了,趕緊一鍵把屏幕切換成正在做的PPT,卻不知道老板就站在她的身後,露出班主任般的死亡凝視。
田七被揭穿了老底,隻得交了鑰匙,帶著紀雲和孔雀回到住所。
在西花房和西酒廠之間有兩排屋子,皆是四合院,裡頭著女官和宮女,宮女們睡著大通鋪,四個人一間屋子,女官一人一間。
此時宮人們大部分都出去當差了,夾道很是靜謐,因旁邊就是西酒廠,空氣中常年彌漫著一股醺人的酒香。
踩著青石板路,紀雲深吸一口氣,還是熟悉的小道,還是熟悉的味道。
田七打開一個院門,“太後請。”
十年了,院子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連院門斑駁的紅漆紋路都似曾相識,好想她從來離開過。
明明是她的故居,昨天還和金鎖、蔡眀姬和曹靜三人攜手而歸,這是她家道中落、漂泊無依後溫暖的港灣,此時紀雲卻有些近鄉情怯之感。
紀雲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邁著沉重的步伐,跨過了門檻。
院子裡有個紫藤花架,此時已經爬滿了架子,葉片遮蔽出一片綠蔭。
紀雲一怔,眼前浮現當年她和金鎖種下紫藤花苗時的情景。
兩株紫藤花苗是她們從西花房“偷”來的,金鎖滿手都是泥巴,“等紫藤花開,我摘下紫藤花給你們做藤蘿餅吃,比迎霜麻辣兔還好吃。”
十年彈指之間,幼苗已經長成手指頭粗細的藤蔓,就像長蛇一樣牢牢盤旋在花架上。
而我也變成了孤家寡人,眾叛親離,高處不勝寒。
榮耀背後刻著一道孤獨。
紀雲強忍住鼻頭的酸意,轉頭過去,到了西廂房。
田七剛才並不是謙虛,屋子裡果然夠亂,洗臉架上有半盆殘水,毛巾就浸泡在盆裡,已經沉底了。
臨窗大炕中間擺著案幾,案幾上散著幾本閒書,還有兩枝櫻花插瓶裝飾。
櫻花已經開萎了,一瓣瓣灑落,地上,炕上,案幾上都有。
炕上胡亂擺著幾個南瓜引枕和一張毯子,毯子就像牛嚼過似的,皺皺巴巴,應該是從用起就沒有攤平疊放整齊過。
田七有些尷尬,直衝進隔間臥房,孔雀上前用長刀攔住了,“你要做什麼?”
田七:“我……把被子疊一下,今天早上起晚了,來不及疊被子。”
“不用了。”紀雲徑直去了臥房。
臥房裡有一張架子床,一個書案,兩個衣櫃。
紀雲對架子床上狗窩般的被褥視而不見,指著靠牆角的一個衣櫃,“打開。”
衣櫃上上著鎖。
田七開鎖,裡頭全是層層疊疊的四季衣裳——衣服疊的倒是很整齊。
紀雲:“勞煩你把衣服都搬出來。”
田七照做,把衣服堆在床上。
孔雀全程沉默,不曉得太後要做什麼。
衣櫃清空,紀雲向田七伸手,“借一個耳挖用一下。”
田七取出腰間掛著的金七事雙手遞給紀雲。金七事是一套日常用的小物件,由剪子、耳挖、牙簽等物組成。
紀雲將耳挖伸進衣櫃裡麵的縫隙,輕輕一撬,裡頭居然還有玄機,木板打開之後,是個書架,上頭滿滿當當擺著一排書。
正是二十五本《水滸傳》。
一股陳腐之氣撲來,紀雲卻欣喜若狂,就像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紀雲顫抖著雙手,抽出第七本,隨手一翻,正好翻到那晚她讀了一半的“王婆計啜西門慶,淫/婦藥鴆武大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