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入自己,如果出生就注定被當作一場災難的消解品,那麼再華美的宮殿都會成為搖搖欲墜的危樓。最親近的人早就準備好逃亡的拐杖,隻等著傾塌之際全身而退。
而他們的拐杖,斬自於他的雙腿。那他還能跑去哪兒?隻能和危樓一起瓦解為廢墟。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無形中變得分外難過,蔣閻遮住她的眼睛,噓了一聲說:“怎麼還替我委屈上了。這事情說到底,隻是個說法罷了,不用在意。”
他倒反過來安慰她。
薑蝶沉默了很久,堅定地說:“天底下,會有白吃的餐的。不論是早餐,午餐,晚餐。”
他感受著手心底下長長的睫毛忽閃著掃過,猶如蝴蝶煽動了一下翅膀,再度灑下淋淋的翅粉,於是,整個壓抑的沉默的夜晚,都變得亮晶晶。
——她的下一句是:“我永遠是你二十四小時可以賒賬的私房小館。”
永遠,二十四小時,被無限套牢的定語。
不知天高地厚的詞語們被組成在同一句裡,愛意濃厚重疊。她手上舉著的火把,什麼時候竟然已經燒成了一座火山,足夠和冰山抗衡。
可是這樣,也會把自己燒著的啊。
傻瓜。
薑蝶感覺覆在眼皮上的手彈動了一下,他無比溫柔地用指腹輕輕擦過她的眼皮,到了山根,順著小巧的鼻梁劃下來,最後再是嘴唇。
她被他遮著眼,感受不到他的神情,隻聽見他故作輕鬆地笑:“做什麼,那碗白粥嗎?”
沉悶的氣氛在這句話後被打散,薑蝶氣得一把將他的手撥開,蔣閻變本加厲地靠攏,不僅是抵上她的額頭,嘴唇也貼得過分接近,擦著她的唇瓣氣聲說:“我這回會吃下一整鍋的,好不好?”
薑蝶滾動喉嚨,失去了言語,大概自己也要跟著被他生吞了吧,她想。
薑蝶第二天起來,才意識到自己想給蔣閻的“驚喜”弄丟了。
當晚的其餘三個人都沒記得拿,買好的衣服就這麼落在了店裡,跑去店裡問,店家也說沒看見。
薑蝶無語凝噎,恨不得把自己喝過的每一口酒都吐出來。那可是上萬,都足夠喝頂級香檳了。結果同等的錢隻喝到嗓子冒煙的紮啤。
隻要牽扯到十一,就沒好事。
薑蝶崩潰地扯著頭發,總不能說就這樣作罷。尤其是昨晚聽蔣閻不痛不癢地解釋他的名字,她就更加不能讓自己的男人受一丁點委屈,因為自己的疏忽而收不到禮物。
這個時候,薑蝶突然意識到自己陷入得更深了。
若當一個女人對男人產生的愛裡,加了個憐字的前綴,那這個女人基本就完了。母性是女人存在的天性,證明她不再用理智,而是用不加任何思考的本能去愛人。
但是,薑蝶覺得自己還是有救的,她的理智尚存。至少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花同樣的一筆錢去買春尾衣良,除非她真的想在巴黎喝西北風。
那麼,就要重新挑一個禮物。
不能再在價格上取勝,得在心意上再設計討巧。
薑蝶又開始抓耳撓腮,搜遍了各大網上的送男友小禮物技巧,挑花了眼,最後乾脆轉而求助盧靖雯。
小福蝶:救命,我到底該送啥表達我的感謝!!!
:[鏈接]
:我送給過飛白,他表示男人都抗拒不了[噓]
這麼神奇?不錯!
薑蝶滿懷期待地點進去一看,臉色漲成番茄。
性感空姐製服誘惑可愛貓女毛茸套裝日本和服敞胸浴衣……
救命。
薑蝶條件反射地退出鏈接,這也太不害臊了!
然而,這個念頭卻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時不時躥出來,如果真的買了這個……蔣閻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他也會害羞,會喜歡,會失控嗎?
這個念頭就像伊甸園的禁果,引誘著薑蝶下單。
最後,她縮在被子裡,紅著臉選了一套護士服。
點下購買的按鍵,薑蝶立刻把手機扔得遠遠的,把自己裹進被子裡啊啊亂叫。
收到衣服的這天,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閉緊窗簾,燈也沒敢開大,悄無聲息地拆開包裝,做賊心虛地穿上它。
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全身鏡前,拉了拉隻蓋到屁股大腿的布料,胸口還鏤空了一塊,集齊了所有羞恥的部位曝光。
薑蝶堅持了不到十秒鐘就火速換下了,心臟還怦怦跳得跟跑了個體測似的。
她把護士服揉成一團,剛想扔進袋子裡毀屍滅跡,動作又猶豫。
買都買了……
做人,就是要走出舒適圈!
她胡亂地在心裡呐喊,試探地給蔣閻發了條消息。
小福蝶:今晚有沒有空,有個電影新上了,我們去看好不好?
看完電影,再順理成章地去他家,然後……
打住,打住!
薑蝶抬眼掃到穿衣鏡前自己想入非非的笑,一秒收攏嘴角。
結果,她這邊剛給自己心裡打完氣,卻收到蔣閻說不太行的消息。
男朋友:今晚有點事,改天吧。
薑蝶撇撇嘴,距離上次意外見麵已經過去好幾天,兩人最多隻在學校一起吃個飯,就再也沒有私下單獨出去過。
他好像比前陣子更忙了。
薑蝶倒也沒有抱怨,空出來的時間她可以用來繼續充實自己。正好晚上有盧靖雯的選修課,兩人吃過晚飯一起去往階梯教室。
盧靖雯吐槽道:“我都不想來上,你不用賺這門課的學分還跟著來,無語。”
薑蝶聳肩:“現在學分也無所謂了,反正獎學金也到不了我頭上。”
她看著從前排走進來的饒以藍,語帶所指。
盧靖雯順著視線看過去:“她後來沒找你麻煩吧?”
“都已經這麼丟麵兒了,聰明的公主就該安靜如雞。”薑蝶轉著筆打了個哈欠,“饒以藍還沒蠢到那份上。”
但這堂課結束,薑蝶就打了自己的臉。
臨出教室門前,她被饒以藍叫住,對方微微一笑,又恢複成初見時挑不出任何失態的樣子,且帶著一種憐憫的神色打量她。
“你知道嗎,莆田貨因為價廉,也許能一時間能讓人好奇,真的可以穿嗎?抱有這樣的想法穿了一下,但也會很快脫下來的。”
薑蝶直接道:“你說啥?我可不穿莆田貨。你要是想買莆田貨,請教彆人吧。”
饒以藍臉上的表情一裂,吸了口氣,挑白了道:“liatcx,這個會所你去過嗎?”
“乾什麼?”
薑蝶臉上的表情已經透露了答案,甚至連名字都是第一次聽說。
饒以藍嘲諷地一彎嘴角:“這是邀請製的高級會所,一般人可去不了。我前兩天剛巧去過。你猜我看見誰了?”
薑蝶隱隱意識到了她要說什麼。
“我不關心。”
她扭頭想離開,饒以藍從容地說:“原來你對你男朋友的事情這麼不上心嗎?”
薑蝶定住腳步,也從容地回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算再親密的人也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吧,做每一件事情都得報備我認為沒必要。倒是某些路人鹹吃蘿卜淡操心盯彆人男朋友盯得緊,稀奇。”
饒以藍胸口上下起伏,末了冷冷地扔下一句:“我隻是好奇他帶去的女人不太像你,來問問罷了,同學之間的關心而已,怎麼了呢?”
她甩臉離開,薑蝶的從容在她最後那句話落下後,有些難以維持下去。
她不可避免地把這件事,同盛子煜之前告訴過自己的那件事聯係起來。
又是和石小姐吃飯嗎?
又或者是,彆的什麼姓的小姐。
總之,大概都是絕對不會被會所大門攔下的人。
為了壓抑突如其來的心慌,又像上次那樣,她若無其事地給蔣閻發了條消息。
隻不過這次,他並沒有再回。
一整個晚上都沒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