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般坐在回廊處, 一邊說話, 一邊吃東西。
一碟六個包子, 不過片刻功夫, 就被楊槿琪吃得乾乾淨淨。
等她吃完還想拿時, 這才發現食盒裡已經沒有了,迎著楚垚含笑的目光,臉上露出來訕訕的表情。
“我早上沒吃多少,剛剛睡了一覺,就餓了。”
“嗯,飄香居的包子越做越小了。”
“對,你說得有道理。往常還能吃飽, 現在都吃不飽了。”
“嗯,一會兒宴席就要開了, 到時候可以多吃一些。”
“你說得對。”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之後,看著時辰不早了,楊槿琪還有事, 便跟楚垚告辭了。
抬腳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傳言,垂了垂眸,複又抬起來看向了楚垚。
楚垚笑了笑,說:“可是有事想跟我說?隻管說便是。”
楊槿琪抿了抿唇, 糾結了一會兒, 終於還是問了出來:“我聽說你屋裡人有了身孕, 如今孩子生下來了吧?”
當初, 也是因為這個,她父親才把他踢出了局。
楚垚的笑容未變,說:“傳言有誤,那丫頭沒有身孕。”
楊槿琪頓時鬆了一口氣,說:“我就說麼,平日裡也沒瞧見你喜歡蓮蓬那丫頭,怎麼突然就……就……”
話說了一半,楊槿琪突然覺得不妥,連忙停住了,臉上浮現出來尷尬的笑容,說:“總之你祖母和你當家的大伯父一家本就不喜歡你,你若是先有了庶長子,以後就更不好說親了。你……你注意著些。”
“嗯,多謝。”
雖然兩個人關係極好,但如今她畢竟已經嫁人了,再說這些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便說:“那什麼,我去前麵看看我母親來了沒有,回見。”
“嗯,慢些走。”
等楊槿琪的背影消失在了回廊儘頭,楚垚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了。
這時,一個躲在垂花門後的男子出來了,赫然便是剛剛去買包子的隨從鬆平。
然而,此刻,鬆平的手中什麼東西都沒有。
“主子,您為何不告訴楊姑娘蓮蓬懷的是大少爺的孩子。”
楚垚看著長廊的儘頭,說:“說與不說,如今又有何意義?總歸,她已經嫁人了。且看她的臉色,過得極好。”
“可——”
“行了,此事不必多言。”
“是,主子。”
鬆平有些不明白,若是主子不喜歡楊姑娘了,為何剛剛還要讓人阻止三姑娘找到楊姑娘?
還專門騎快馬去飄香居買了包子,在此處等著,假裝偶遇。
即便心中如此想,麵上也不敢露出來什麼。
隻安靜地跟在楚垚的身後。
楊槿琪主仆二人穿過回廊之後,又繞過去一個小花園,遠遠就看到花廳了。
恰在這時,不遠處走過來一個婢女,在看到她之後,像是見了鬼一樣。
先是一怔,接著,立馬轉身往回跑去。
楊槿琪往旁邊看了看,又往後看了看,見隻有她們主仆二人,詫異地問:“什麼情況?”
紫硯搖了搖頭:“奴婢也不清楚。”
“嗯,先去花廳吧,不知道母親在不在那裡。”
說完,兩個人忽略了這個小插曲,繼續往前麵走去。
眼見著快要到花廳的地方,麵前卻突然多出來幾個人,為首的那人,便是楚嘉琻。
這一幕,頗為熟悉。前世剛嫁給謝謙煦的時候,她就沒少遇到這種情況。
以楚嘉琻為首的新興貴族沒少為難她。
想到楚嘉琻現如今還在指使楚垚去給她跑腿,楊槿琪心中對她越發厭惡。
“楊槿琪,哦,不對,是林三少夫人才對。”楚嘉琻笑著說,“我差點忘了,咱們這位平安侯府的嫡長女如今嫁入了什麼,什麼府來著?”
後麵的陳二姑娘補充:“林將軍府。”
楚嘉琻接著說:“哦,對,是林將軍府。要不是楊姑娘嫁過去,我還真沒聽說過這個府呢。大家說是不是?”
後頭一個姑娘笑著說:“是啊,咱們隻聽過鎮遠將軍府和威遠將軍府,哪裡聽說過還有這個將軍府。”
楚嘉琻笑著說:“張家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這麼說,咱們昔日的平安侯府大小姐豈不是傷心死了?”
說罷,眾人又笑了起來。
楊槿琪也隨著眾人笑了起來。
楚嘉琻笑著笑著,就看到了楊槿琪臉上的笑容,越看,越覺得瘮人,忍不住問:“你嫁到這麼一個低門小戶,也能笑得出來?我看你是真的瘋了,傻了!”
楊槿琪臉上的笑容未變,朱唇微啟,說:“我是笑啊,你們愚昧無知。也對,你們不知道林將軍府是正常的。林將軍府在兩百多年前,也就是建朝之初便存在著,是根基深厚的大族。而你們——”
楊槿琪頓了頓,用眼神逡巡了一圈,放在了楚嘉琻的臉上,接著說:“晉華侯府也是十幾年前才有的。妹妹不知,也是自然。如今你們在我麵前說些無知的話也就算了,姐姐心胸寬廣,自是不會嘲笑你們。隻是,若是到了外麵再這麼說,就顯得見識淺薄了。”
這一番話,把這一堆新興貴族之女都給罵了一遍。
即便是被罵了,她們也找不出來反駁的地方。
若是說出去了,也顯得她們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