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才說起挑選女孩兒的事,第二日一大早,金縷就來回,說名宵少爺想請進宮來。
孫太後已有一段日子未曾見過孫家人,聽到這話,頓時愉悅起來,道:“快請我侄兒進來。”
金縷應聲下去,不多時再回來,身後便跟了一個身姿頎長的男子。
隻見他穿了煙灰色圓領長袍,頭戴烏紗,腰間束帶,麵容英俊,氣質清貴,才進門,就朝著孫太後的方向跪拜下去:“臣,拜見娘娘。”
“快起來。”孫太後虛虛抬手,又對金縷道,“搬張凳子來,讓霄兒坐著同我說話。”
金縷很快搬了張凳子,放在孫太後跟前。
孫名宵笑著起身:“謝娘娘。”
在錦凳上落了座,孫名宵先問候道:“多日不見娘娘,娘娘近來可好?”
孫太後嗔道:“你們還記得宮裡有個我麼?”
“自然是記得的。隻是近日家中在挑選要送進宮的女孩子,臣既是想來,也脫不了身。”
孫太後說:“彆一口一個‘臣’了,現在又沒彆人,還是照著家裡的叫法。”
她又說:“孫家那麼多孩子,父親怎麼就派你去做這事?這豈不是大材小用?”
孫名宵溫和一笑:“祖父是信得過我,才叫我去做的。況且能同族中各個旁支打打交道,於侄兒也是有益。”
孫太後卻不屑:“跟那起窮酸破落打交道,能有什麼益處?”
但孫名宵說的也在理,孫家兒孫雖多,也隻有一個孫名宵有些樣子,頗得孫仁商賞識,其餘不過爾爾。
金縷奉上茶,孫太後看孫名宵端了茶碗,開始慢慢啜飲,便問他:“你今日既進宮來,可是人選有了眉目?”
孫名宵放下茶碗,回:“是,從分宜接了四個女孩子,已經在家裡住了一段時間了。”
聽了這話,孫太後有些不高興起來:“住了一段日子?之前我怎麼不知道?”
“姑姑操心宮裡的事已是勞累,況且鄉野長大的女孩兒,沒甚規矩,在家裡調.教好了,再送進宮,姑姑也能少花些心思。”
如今後宮孫太後一人獨大,有什麼事都是金釵金縷替她解決,前朝又有孫仁商把持,並沒有什麼她要操心的事。但孫名宵這樣說,孫太後自然樂得接受。
“也對,等學了規矩,再送進來罷。”孫太後點點頭。
等議定了這些,孫太後忽記起昨日,便諷笑著將趙陸與趙宜安的事講了一遍,又道:“我在長樂宮也沒什麼有趣處,現在倒是這兩隻小貓打架,惹我發笑得緊。”
一邊的孫名宵但笑不語。
孫太後又抱怨:“家裡也常常遣人進來陪我才好,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沒什麼意思。”
“姑姑這樣說,可不成了侄兒的錯了?”
“你忙,我自然是知道的。”語氣裡多了幾分心疼,孫太後道,“叫那李氏進來不行麼?她又沒什麼要緊事,連兒子都不用養。閒在後院,真是白吃了咱們家的飯了。”
孫名宵一頓,道:“是含玉將臨盆了,秋兒幫忙照看,這些日子倒沒什麼空。等孩子滿月了,侄兒叫秋兒抱進來,給姑姑看看,喜歡喜歡。”
含玉是孫名宵納的妾室,她有孕這事,孫太後也知道。
“罷了罷了,”孫太後擺擺手,“你們呀,慣會哄我。”
她又問:“我瞧你這國子監祭酒,當的時日也不短了,父親何時再將你升遷呢?”
孫名宵搖頭:“這事侄兒便不知了。”
孫太後寬慰他:“如今新帝已登基,按例,過段日子必會升一批人。咱們孫家的孩子定是在裡麵的。說起來,若照父親的路,霄兒也該升一個六部侍郎了。”
“祖父人中翹楚,侄兒怎麼敢和祖父並論。”
“霄兒自謙了,孫家這些子侄,我瞧著,也隻有霄兒能擔大任。”
說到這裡,孫太後忽皺眉:“近來事多,我倒是忘記問一問家裡,三哥那事如何了?”
孫名宵回道:“給了五百兩銀子,後事也料理妥了。原本要將地也還回去的,但不知怎麼,對方知道了是孫家的人做的,棄了地,帶著一家子人連夜回老家去了。”
“這事父親可知道?”
孫名宵搖頭:“侄兒瞞著叫人去解決的,祖父卻不知道。”
孫太後便道:“叫三哥也長長記性,都五十的人了,還是這麼沒頭沒腦,混說混做的。哪天叫人抓住把柄,連累的可是孫家。”
“讓姑姑憂心了,侄兒定多多在三叔耳邊提醒。”
孫太後放下一件心事,麵上神情也輕鬆下來:“這麼早入宮,可用了膳?一會兒陪著我用了午膳再走。”
“是。”
*
“孫名宵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