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宮女為她擦臉擦手時, 趙宜安就是半坐在床上的,被子也隻蓋到腰, 她睡著時沒注意, 以致現在仍舊如此。
趙陸順著看過去,趙宜安的腕上帶了兩隻玉鐲, 手上的肌膚細白潤滑, 竟比玉還美上幾分。指甲修剪整齊, 還塗了淺淺的丹蔻。
再往上,是趙宜安穿著的水紅的外衣, 因為她的姿勢, 領口處露出鎖骨的影子,也是一樣雪白嬌嫩。
趙陸突地將眼神移開。
“陛下?”
金公公不知何時立在了門外。
趙陸輕咳一聲:“何事?”
金公公回:“長樂宮叫您去呢。”
小室裡沒了聲, 過了一會兒, 趙陸才說:“知道了。”
他從凳上站起,金公公忙打起簾。
趙陸走出小室,對金公公道:“叫人進來看著。”
“是。”
*
長樂宮裡,一位衣容華貴的婦人,手執剪子, 正一剪一剪,將羅漢鬆上斜生出來的小枝葉剪掉。
旁邊的宮女捧著手爐, 垂首候著她。
門簾一掀, 宮女金釵快步走來, 直至婦人跟前, 低聲道:“娘娘, 陛下來了。”
孫太後也不放剪子,隻道:“請進來罷。”
金釵應下,轉頭又出去。
進門時,趙陸解下鬥篷,有宮女奉上手爐,他擺擺手:“母後何在?”
金釵笑著迎出來:“陛下才來,娘娘可久等了。”
趙陸也笑:“方才路上下了點雪,便誤了。”
“原是這樣,娘娘可要心疼了。請陛下隨奴婢來罷。”
進得殿內,趙陸拱手:“母後。”
孫太後便才發現他似的,笑著朝他招手:“我的兒,快過來。”
趙陸走到她身邊,孫太後道:“瞧瞧,前兒還是整整齊齊的,今早卻忽然長了好些亂七八糟的枝椏出來。我閒得慌,索性自己都剪了。”
說到這裡,孫太後回身,早有小宮女端著托盤上來,接了她手裡的剪子,又有人依次替孫太後盥洗擦拭,最後一直等著的金縷,將手爐奉給了她。
孫太後做這些事時,趙陸在一邊說:“母後何苦自己動手,叫那些宮女代勞就是。”
“你說得對。”孫太後捧著手爐,一麵慢慢走動起來,“但這亂長的東西實在叫我心煩。眼裡揉了沙子似的,不除掉,心不安呐。”
趙陸露出怒意:“養那些宮人做什麼吃的?反教母後不安心。”
孫太後道:“我也隻是一說,陛下彆怪她們。”
趙陸便又很快笑道:“是母後心善。”
“對了。”孫太後停下腳步,“我聽說,湖陽前幾日在玉禧殿裡摔了?可有大礙?”
趙陸回她:“恰好撞在石頭上,今晨已醒了。”
“是麼?”孫太後點點頭,她並不想聽到湖陽平安這個消息,但孫太後也不會露在麵上,隻道,“那便好。”
哪知趙陸又說:“不過她這一撞,卻把以前的事皆忘了,現在是一概不知。”
孫太後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此話當真?”
趙陸點頭。
“這可難辦了。”孫太後思索一番,“周太妃的話沒有證物,光憑她一人所說,也難以服眾。”
周太妃就是說出趙宜安不是先帝親生的話的人,現在被孫太後安排在萬安宮裡住著。
趙陸卻忽然不高興起來:“管她是不是,現在能護著趙宜安的人都死絕了,我們說她不是,難道她還能自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