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陸再回頭,廊下的趙宜安手裡捏著一捧雪,卻停了動作。
她似是走神,又忽然轉身抬頭,衝著趙陸一笑。
心一突,趙陸蹙眉,然後便眼睜睜看著趙宜安在原地軟倒下去。
*
送走了李太醫,金公公從臻祥館回來,悄聲步入暖閣。
趙陸察覺,放下書抬頭,問:“如何?”
金公公躬身,回話有些忐忑:“李太醫問了情況,似乎是趙姑娘記起什麼東西,一時頭疼,腿軟沒有站住。”
趙陸又問:“她的傷怎麼樣?”
“姑娘的傷並無大礙,一直在吃的藥,再服幾帖就可停了。到時候隻搽外用藥就可。”
暖閣中靜了一瞬。
金公公低著頭,聽見趙陸的聲音自寶座上響起。
“就是說,快好了?”
“按李太醫說的,就是如此。”
趙陸忽道:“我想著她早日好起來,又想著……”
他倏地停了,沒有再往下說。
金公公也不敢出聲,隻垂首侍立。
又過了一會兒,趙陸道:“方才她玩雪,倒有些舊日的影子。”
湖陽本就不易安靜,之前趙宜安堅持要出去,恍惚間讓人想到原先的她。
“是,”金公公輕聲回,“但不論性子如何,趙姑娘都極惹人喜愛的。”
趙陸倒被他逗笑:“混說什麼?”
金公公笑著道:“實話罷了。陛下連真話都不讓奴婢說了麼?”
“行了。你在這兒說,她又聽不見。”趙陸恢複了先前的神色淡淡,“你過去看看,要是還頭疼,晚上就不用過來了。”
“是。”
趙陸正端著茶碗喝茶,並未發覺這裡的情況。
“姑娘……”延月拉了拉趙宜安衣擺,“這是陛下的東西,不可亂動。”
趙宜安便轉過來看她,表情還有些遺憾。
延月鬆了口氣:“咱們就隻是觀賞觀賞,不可亂摘的。”
應秋連忙將先前趙宜安放下的手爐遞上來:“姑娘捧著這個,彆凍著了。”也彆多出手去采摘。
延月與她對視,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對對方的誇讚之意。
兩人抓耳撓腮阻止趙宜安摘花的時候,角落裡有個小公公,匆匆忙忙跑進錦芳亭,附耳同金公公說了幾句話。
趙陸自然也看到了,放下茶碗:“打聽清楚了?”
金公公躬身回道:“是,就是孫家送進來的女孩子。”
趙陸點點頭,又說:“叫她回來。”
趙宜安被帶進了亭中,她才坐下,忽然捂住鼻子,打了個噴嚏。
延月和應秋皆是一驚,連忙替她擦手擦臉,又倒了熱茶。
“頭……”趙宜安小聲喃喃。
延月忙問:“姑娘又頭疼了?”
應秋作勢要往回跑:“奴婢去拿藥。”
連趙陸都將目光放在她身上了,隻見趙宜安皺著眉,嘀咕完了下半句:“頭冷。”
來時的路上摘了帽子,怪不得現在喊冷。
延月便替她小心將帽子再戴上,又退到一邊。
趙陸問:“看得開心麼?”
趙宜安點點頭。
亭外有風刮過,石階下霎時多了薄薄一層花瓣。
趙宜安轉頭去看,風已經不吹了,但她看著看著,心裡突然湧出幾個字。
“砌下落梅……”
後麵是什麼?
趙宜安捧著手爐,麵前的熱茶冒著白氣,將她的唇頰皆熏得濕潤,竟比初放的桃花還要嬌嫩嫵媚。
想了一會兒,還是記不起來,趙宜安便十分乾脆地放棄了。
她轉回來,才發覺趙陸正盯著她。
忖度了片刻,趙陸道:“你剛才不是想折梅花?去罷。”
旁邊的金公公心一顫。
這裡的梅樹是昭帝在時,親自挑選叫人栽下的,每一株都是昭帝所愛,從不讓折。就算是昭帝最偏疼的趙宜安,向昭帝撒嬌了好幾回,也從沒有折到過這裡的梅花。
正想著,趙陸抬眸對他說:“你跟著去。”
金公公連忙應下:“是。”
看來皇帝還是有分寸,叫他跟著去,必是讓他在邊上攔一攔。
趙陸又說:“彆讓她自己折,小心弄臟了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