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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穿著一身青色衣袍,頭戴玉冠,如墨的長發隨著徐風絲絲揚起,朦朧的月光仿佛給他五官蒙上了一層薄紗,俊逸的仿若天上仙。

但與之相突兀的是,他周身圍繞著的明明是淡青色的仙芒,卻仿佛帶著一種陰暗氣息,仿佛是魔息,卻又明顯不是。

他唇角勾笑,邁動著不疾不徐的步伐正在堪堪走來。

那張臉即便是再過千年,孟彥也忘卻不了。

這明明就是他那個早該已經神魂俱滅的大師兄,也是那個曾經讓他嫉妒到發瘋的男人——顧城。

不過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一些事情湧入腦海,讓他絲毫想不通。

他想不通此人為何還活著,明明彼時在自己眼底用身魂封印了冥蒼,絕對是神行俱滅了才是,甚至連具殘骸都沒有留下,可如今又為何平白無故的活了?

想不通他為何會來到這裡?難道是知道了黎溯在這裡的消息,那他又是從何知曉的?

孟彥認為自己的傀儡術經過近百年的研習,早已練的爐火純青,做出的替身傀儡斷不會讓人發現端倪,即便他的師尊淨蕪仙尊在場,都絕不會輕易看破,他顧城又是怎麼發現的?

更想不通,他是如何這般無聲無息的便來到了寢房前,不僅自己感應不到他的氣息,甚至一絲聲響都沒發出。

要知道,無塵宮雖然不如彼時關押黎溯的那間桃聆穀寢房一般嚴防死守,門外還看守了一眾高階修士,但警備也斷不會如此鬆懈,連外來者闖入都無人稟報。

無塵宮處在一所島嶼之上,此地四麵環湖,風景優美,但因島內住的都是修士,湖底卻偶爾有妖獸出沒,所以自無塵宮建立開始,島嶼外圍便被孟彥設立了一層防禦結界,專門防止妖獸擾民,或者外來之客。

隻有持有島內玉牌之人,才能隨意出入,島上的結界都已如此厲害,更彆說無無塵宮內裡了,哪是輕易便能讓人進入的。

何況,島上的結界是自己設下的,若是被破,自己斷然不會感應不到,也斷不會等到如今迎麵碰上了這人,才知曉。

而且為了黎溯的安全,此房門外他也派了不少人駐守,可如今卻毫無動靜。

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顧城?你……你為何會在這裡?”孟彥抬起手中的折扇指他,神情中滿是煩厭。

對方輕“嗬”了一聲,出口的嗓音極其冰冷,但又帶著些許疲憊的暗啞:“溯兒人呢?”

“嗬~溯兒?你有資格這麼叫他嗎?你曾經對他做出那些事情,如今過來問我要人,你不覺得你十分可笑嗎?”

對方冷冷睨他:“有無資格,不關你的事。”

說罷,緩步向他逼近。

眼看他的腳步離自己越來越近,冰冷的雙眼泛著濃濃的陰鷙,而隨著他每一步的動作,無形的威壓在其周身擴散,孟彥身形一顫,方才的底氣不僅在此刻絲毫全無,呼吸都已亂了步調。

但見他要走向屋內,孟彥也顧不得那些了,趕忙朗聲喊道:“來人,將他給本座拿下!”

然而一片平靜……

孟彥方才還未完全出門,自然是沒有見到,此時門外看守的修士早已儘數昏迷,七七八八躺成了一片,整座無塵宮此時一片平靜,寂寥的宛如一座死城。

不過他見自己喊了半晌,仍舊無人回話,便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在見到對方手中的劍慢慢舉起時,臉色一瞬間白了幾分,但很快便又鎮定下來。

他忽然笑了,笑得無畏,笑得張狂,因為他聽到了,身後的寢房內,腳步徐徐行來的聲響,念從心起,他想到辦法了。

若是他此行的目的,是要奪得自己的阿溯,那麼便讓阿溯親自來做一個了斷吧。

畢竟那粒藥已經讓阿溯徹底失去了記憶,失去了他腦中所有關於愛情的記憶,而隨同著那段記憶的消失,他腦中的那個人,還有他們之間發生的所有事,就被代替成了他與自己的點點滴滴。

雖然那個記憶,編造出來的,是虛幻的,但在黎溯的腦中卻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十分清晰,所以他如今才會對自己這般情意綿綿。

把曾經的那段感情,完全替代成了對自己的感情。

也就是說,如今的顧城,在黎溯看來,隻不過是一個從未謀過麵的陌生人罷了。

而在見到一個陌生人重傷了自己心愛之人,以黎溯的心性又會怎麼做呢?

何況還有著自己的控製,彼時的顧城勢必會心死。

孟彥承認自己很卑鄙,自私,但他也無法,誰讓他太愛黎溯了。

而如今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眼看就近在咫尺,即便這幸福是偷來的,他也要永遠抓住不放手,自是絕不會讓人輕易破壞。

這般想著,孟彥抬起折扇猛地向麵前之人攻去,兩人順勢便打了起來。

但打著打著,也不知為何,孟彥忽然換了步調,抵擋的好似有些鬆懈,更是在一個轉身之時,讓對麵之人的劍刺上了自己的胸口。

隨之萬分熟悉的嗓音,從屋內驀地響起:“師兄……你在乾什麼!”

黎溯方才用完膳後,便在孟彥離去之前,去了內房之後的熱泉沐浴,打算沐浴完便就寢。

因此屋較大,內房與外房有著不小的空間,且他還置身水中,方才便也沒有注意到屋外的動靜,也就是方才孟彥那一吼,才讓他隱隱覺得不對,於是才披上了衣衫出來看看,卻沒曾想見到了那麼一幕。

隻見門口此時正站著兩人,一人正麵對著他的方向,而一人背對向他,起初看到那正對著他的人麵帶喜色,對他輕輕喚了一聲“師尊”。

他的神情語氣顯得極其溫柔親昵,讓黎溯覺得仿佛有些似曾相識,呆了一瞬,但再在見到,那穿破孟彥胸膛的利刃時,瞳孔驟緊,於是就那麼喊了出來。

孟彥受傷,想到那是自己的心愛之人,便讓如今的他絲毫不能冷靜了,也完全懶得思考,為什麼方才會對那個傷害自己師兄的人,有了一絲似曾相識之感。

他目光一凜,伸手召喚出“霜決”,便以著飛快的步伐,向那還對著自己笑的男子攻去。

“趕傷我師兄,找死!”

男子見他攻來,麵色驚愕,隨後也不顧還插在孟彥胸膛上的“灼絕”了,連忙轉過身閃避。

今日的月光異常的明亮,無塵宮院內中央,一青一白兩個身影,時而遠離,時而交錯,此般看來倒像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隻是不同於青衣身影那般的柔情,白衣身影殺氣四溢,此般看來倒顯得郎有情君無意。

倏地,青色身影從掌心凝聚起身火,將一旁的燈籠點亮,開了口:“師尊,你看清楚,我是阿煬!我是來救你的!”

“閉嘴!休要信口雌黃,我何曾收過你這麼一個徒兒?!”黎溯冷冷道,懶得與他多費口角,手中的劍絲毫未停歇。

黎溯的劍快而狠,顧煬卻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黎溯的劍又飛快行來,被他躲過後,見到地上此時靜靜躺的鬢發,顧煬一瞬間有些傻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師尊你是想要殺了我嗎?為何幾日不見你便這般絕情?”

他斷不會認錯,黎溯方才明明是對他動了殺機,若是他行動稍稍退遲了幾秒,如今削掉的便就不是這縷發了,怕會是直接刺穿他的脖頸。

顧煬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黎溯竟然會對他痛下殺手。

即便方才黎溯與自己刀兵相向,顧煬也不過是認為他在怪自己,怪自己沒有及時敢去救他,卻沒想到他是真的想對自己下殺手。

心在這一刻,疼得仿佛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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