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尾,陵城仿佛是一座冰雪鑄成的世界,連路邊四季常青的鬆樹都掛滿了凝結而成的霜花。
人走在外麵,就是一副‘吞雲吐霧’的畫卷,極寒極冷,如墜仙境。
限量版卡宴底盤高,車身線條淩厲,宛如蓄勢待發的猛獸,在漫天白雪之間依舊可以穩速疾馳。
車廂內。
顧星檀與容懷宴分坐兩個位置,她蜷縮著柔軟的身子,幾乎整個都陷進椅背裡,全身裹著毯子,隻露出個小腦袋靠著窗戶。
雙手捧著手機正在跟人聊天,看窗外,看手機,就是不搭理旁邊另一個喘氣兒的。
容懷宴視線掠過她的側顏,僅僅半秒,便平靜斂起,神色淡淡地望著前麵落了滿地雪花的馬路。
就著略暗淡的光線,清晰可見,少女睫毛垂落的淡淡影子,以及——
柔潤烏黑發絲遮掩下,雪白耳垂上那抹胭脂色久久不消,似是重重烙進了肌膚,愈發的豔麗。
顧星檀素來傲嬌又好麵子,當著那麼多人。
她這一摔。
差點跪掉天仙大美人高貴冷豔的尊嚴!
此時表情越冷靜、越淡定,內心已經炸成了煙花,隨時隨地都能跟容懷宴同歸於儘那種。
顧星檀手機屏幕亮起的是與阮其灼的聊天頁麵,再生氣,也沒忘記解決直播後台那一大筆錢。
看到阮其灼回複的:【小嫂子,你彆為難我了,這錢真退不了,更不能透露客戶身份,我也是有職業道德的。】
車窗倒映出少女擰緊的眉尖,認真思考要怎麼套出那位‘中年富商’的銀行卡號時。
細嫩手心又感覺到微妙的震動。
她卷翹的眼睫顫了下,靜靜垂落。
入目是阮其灼的下一條消息:【小嫂子,看在咱們有緣的份上,我給你指一條明路】
顧星檀麵無表情:“……”
神特麼明路。
這是什麼江湖騙子的調調。
阮其灼:【能幫你的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顧星檀忽而頓了秒。
細品一下這句話,抬起那雙瀲灩如水的桃花眸若無其事地掃了眼旁邊。
豁然開朗——
對呀。
這狗男人現在不用什麼時候用?
總不能平白無故擁有自己這樣天仙老婆。
他唯一用處卻隻是給天仙老婆普及詩詞歌賦小知識,而且還都是一些不健康知識吧!
顧星檀向來直來直去,要做什麼,搞不猶豫。
下一刻。
少女蜷縮在灰藍色複古毛毯裡的小腿微動了下,忽而伸出一截小腳,膚色又白又薄,如最頂級的珍珠,瑩潤精致。
此時踢了踢旁邊男人又滑又涼的黑色西褲。
“老公。”
顧星檀這句老公喊得絲毫沒有求人幫忙時的又甜又軟,反而咬牙切齒似的,“給你個機會,彌補你的天仙老婆脆弱的小心靈。”
容懷宴合起來膝蓋上的文件夾,目光從她那隻嫩生生的腳尖移到她那張故作冷豔的小臉蛋上,波瀾不驚地從薄唇溢出單音節:“哦?”
顧星檀直接把這聲應答,當答應。
直接將那個亂碼打賞的‘中年富商’後台打開,遞到他眼皮子底下:“這人無緣無故給我打賞了大幾百萬,你能查到是誰嗎?”
容懷宴隨意瞥眼,雲淡風輕道:“到你手裡,花了就是。”
聽聽,聽聽這是人話嗎?
顧星檀用那雙含著秋水的眸子白了他一眼,原本似是沒骨頭的身子都坐直了,沒好氣道:
“花什麼花,萬一被人家老婆找上門怎麼辦!”
她可不想再社死一次。
為了讓容懷宴看出她的堅持,又強調了句,“我、不、花!”
就是這麼清清白白一仙女,絕對不對旁門左道的錢錢動心!
“是嗎?”
眉目清冷如畫的男人簡單應了聲,忽而俯身,修長冷白的指尖彈了彈被容太太小腳丫弄出折痕的西褲,慢條斯理地補了句:
“那……給我花?”
顧星檀:???
!!!
不可置信地望著容懷宴那張寫滿‘俊美溫潤,君子雅致’的風姿麵容——
這男的居然墮落到靠出賣老婆色相賺錢了!
*
國家博物館,修複工作室內。
顧星檀麵無表情地給雲曜那副花鳥圖做最後的修複檢查,沒問題的話,今天就可以交到繪畫功底極強的摹畫師那邊去。
等接完最後的畫意,這幅古畫算是完美修複。
阮其灼自從那次親自來給顧星檀安裝直播間後,時不時過來溜達溜達,如今已經熟門熟路。
跟顧星檀聊起打賞那事兒,樂不可支:
“哈哈哈哈,容哥真這麼說啊?”
顧星檀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已經將他與容懷宴列入一丘之貉。
微涼的光線下,少女精致鼻梁上那金絲邊眼鏡襯得她越發清冷,隔著薄薄的鏡片,如天邊難以觸及的冰山美人。
完全戳中了阮其灼的喜好。
沉默許久。
阮其灼大著膽子:“顧小姐。”
顧星檀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有事?”
打算給她那個‘中年富商’的銀行卡號了?
並未意識到,阮其灼稱呼的變化。
誰知。
阮其灼那張俊臉湊近了幾分,玩心漸起,試探著問了句:“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
“就那樣。”顧星檀興致缺缺,從小看程惟楚那張美人臉,又嫁給無論氣質容貌都不遜於程惟楚的容懷宴,審美早就達到了最頂級。
阮其灼被哽了一秒:“雖然我長得比容哥差那麼一點點,但是!”
“我未婚啊!”
“我還比他小個月,年輕力壯,未婚多金,你就不心動嗎?”
當小情人有什麼好的,被正室壓著。
跟了他,她就是唯一。
顧星檀終於聽懂了他話中意思,原本抿平的紅唇,慢慢地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美眸流轉,似笑非笑:“你是在挖容懷宴牆腳?”
阮其灼望著顧星檀那張笑時仿若冰雪消融,勾人又旖旎的模樣,美色當頭,就算被容懷宴弄死,他也願意。
容哥可是有老婆的,而且上次還豪擲祖傳古董為太太換取珠寶首飾,可見他對容太太非常重視。
既如此,美麗動人的小情人,自然就是玩玩而已。
不然給阮其灼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碰容懷宴的人。
阮其灼明知容懷宴為什麼會讓顧星檀收下打賞,也不解釋,順勢給自己增加籌碼:“而且我就算是餓死,也不會讓你出賣色相賺錢。”
“真讓我感動。”
顧星檀雪白纖細的指尖,氣定神閒地抵在古樸陳舊的古畫上,仔仔細細地收好,便準備出門。
離開之前,隨意撂下句,“那你去跟容懷宴說,我跟你了。”
矜貴風雅的容公子不是最討厭綠色嗎?
剛好。
工具人這不是自己送上門來。
上天還是眷顧她的。
最好氣死容懷宴,她就是他遺產的第一順位繼承者,理直氣壯地拿著大筆遺產,然後養百六十五個不惹她生氣、膚白貌美,身高腿長,活好嘴甜,鮮嫩可口的小鮮肉。
一天一個,不重樣。
永遠保持新鮮感!
顧星檀纖細瑩白的皓腕,從煙粉色的羊絨大衣寬袖裡伸出來,背對著他隨意晃了晃。
阮其灼若有所思地離開博物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