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之前讓顧老師空降咱們館內最好的修複室,我沒意見,後來又直接定下顧老師作為門麵直播普及書畫知識,我也沒意見,但參加修複大賽是大師,難不成顧老師參賽期間,還要隨身攜帶一位畫師嗎?”唐旖若這話於情於理,都沒毛病,渲染力也很強。
原本大家對顧星檀的好印象,逐漸又開始改變,難不成……館長真跟她有什麼特殊關係?
怎麼次次好事都是她的?
彆說唐旖若了。
顧星檀聽了這番話,都忍不住懷疑,館長是不是給她開後門。
坐在首位上的館長,依舊是和藹淡然的模樣,並不因為員工的質疑而生氣,反而笑意盈盈地示意唐旖若坐下。
順便誇了句:“小唐直言不諱很好,有問題有質疑就提出來,彆憋在心裡。”
唐旖若本來是破釜沉舟的,想著得罪了館長也不怕。
完全沒想到館長居然是這個態度。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下一刻。
館長看向顧星檀,和藹的表情嚴肅幾分,蒼老的聲線認真而清晰:“所以,作為書畫修複師,你真的不會畫畫?不能代表我們國家博物館最高書畫修複水平,去參加修複大賽?”
唐旖若心裡一個咯噔。
館長什麼意思?
其他人亦是如此。
麵對大家齊刷刷看來的目光。
儀態慵懶散漫坐在最角落顧星檀,纖細身子驀地繃緊。
隔著透明的鏡片,清晰看到館長眼底那隱隱流露出期望的目光,
終於反應過來。
館長在——逼她。
他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好麵子,又驕傲,如果不承認自己會畫畫,那麼反之,大家便會如唐旖若說的那樣,坐實了她就是靠著館長才得到最好的資源,而並非自己的實力。
館長就是為了把她逼到台前,讓她承認自己會畫畫。
館長算是看著顧星檀長大,與外公一樣,對她的性格幾乎了若指掌,不逼一逼她,或許她永遠難以邁出那一步。
這次,他也算是下了狠心。
空曠的會議室內,寂靜無聲。
顧星檀個很慢很慢地坐直了身子,漂亮眸子光彩全無,當著全館近乎所有修複師的麵,同樣恍若失去了顏色的唇瓣微啟:
“我、不、會。”
顧星檀能清晰看到老館長眼底的期望落空,化作了失望。
老館長沒有再說什麼,擺了擺手,宣布會議結束:“其他修複館人選確定下來,至於……書畫修複館過些日子再說。”
有那麼一瞬間。
老館長素來挺直的脊背彎了下來。
為了文物修複之將來後繼無力,而憂心忡忡,
這些年,那些懷揣重擔的老修複師,一個個都修不動了,年輕一代,卻——尚未長成。
而他也快要退休了,如何能不憂慮。
顧星檀在唐旖若嘲諷、以及其他同事複雜的視線中,麵色平靜地回到了修複室。
昏黃的室內。
少女細白的指尖,一下一下磨著墨。
直到墨濃稠的幾乎化不開時,她才大夢初醒般,沒有去碰畫筆,用右手沾了墨,重重地點在了微微泛黃的畫紙之上。
久久未動。
她用力想要挪動手腕。
整個人卻仿佛被禁錮住了一般。
顧星檀強迫自己去回憶容懷宴握著她手塗抹繪畫的感覺。
腦海中一片空白。
不行。
還是不行。
要怎麼畫?
可她明明是會畫畫的呀。
會握筷子的時候,便能握著筆開始到處正兒八經地學畫畫了。
彆的小朋友還在牆壁上亂塗亂畫時,她已經可以在畫紙上,畫山川河海,畫花鳥蟲魚,畫宇宙星河。
皆在她筆下。
天賦高絕,不亞於容懷宴。
不知道過了多久。
畫紙之上,唯獨雪白柔嫩的小手被濃稠墨汁浸染,墨痕逐漸變乾,透進肌膚之間。
一滴一滴,剔透晶瑩的水珠,緩緩墜落,濺起細碎墨花,將畫紙那將乾掉的墨痕重新潤濕。
*
這邊,采訪結束後已經臨近黃昏。
容懷宴拒絕了晚宴邀請。
提前回公司。
這才有時間把新任的公關部經理叫來。
陳經理一本正經地開始念網上如今的言論:
“怎麼辦,更想知道這個俘獲高山白雪之心的女人到底是誰?”
“有那麼一瞬間,看著容公子的眼神,我覺得高山白雪要融化。”
“真的好甜好寵,字字句句都是愛呀!”
旁邊江秘書聽得眼皮子都在抽,偷偷瞧了眼容總,卻發現這位聽到網友們這些評論,已經能保持麵不改色。
不愧是boss,這心理素質穩得一批。
“容氏集團快點透露一點點,就一點點,容太太到底何方神聖?剩下的我們自己去扒還不行嗎?”
念到這裡時,陳經理輕咳了聲,“容總,咱們容氏集團私信都要被擠爆了,全都要求透露一點太太的相關事情。”
實不相瞞。
他本人也十分好奇。
容太太到底何方神聖。
作為新任的公關部經理,他接手的第一個公關任務就是這次。
偏偏無人泄露出容太太半分消息。
甚至有見過太太來公司的員工們也捂嘴捂得很緊。
他試探著:“要不,您稍微透露一點點。”
也好讓大家有個方向。
例如是不是網傳的書香門第,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還是江南水鄉的小家碧玉,或者其他類型——
容懷宴慢條斯理地放下咖啡杯。
薄唇潤澤,不疾不徐溢出簡單的一句話。
幾分鐘後,網絡再次炸開。
本來網友們以為集團官博不會回複。
卻沒想到——
容氏集團V:「容總原話:太太嬌貴,獨家珍藏,不與外人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瘋了一個」
「太太嬌貴,獨家珍藏,聽聽聽聽,占有欲快溢出來了!」
「等等,怎麼感覺這詞有點眼熟?」
「樓上在說什麼,總不可能是容公子翻了什麼情話大全?」
「搜索過了,絕對原創!」
「……」
容懷宴對網上言論漠不關心,隻要不涉及到容太太。
似是隨意掃了眼窗外,夜色漸濃。
江秘書很有眼力勁兒:“要去接太太嗎?”
容懷宴把玩著鋼筆,雲淡風輕問:“今天也是什麼節日?”
江秘書福至心靈,想了想容總這一個月的行程表,膽大包天道:“今天是情人節的前七天,從今天開始到情人節後兩天,這九天都是接太太下班日。”,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