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秘書與司機率先下車時。
容懷宴才慢條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那金絲邊眼鏡,伴隨著他徐徐動聽的音色:“既然容太太這麼喜歡容某戴眼鏡。”
“顧小海棠,應該也喜歡,那今晚……”
微涼的春夜清風隨著車門打開,灌了進來。
提著裙擺準備下車的顧星檀猝然一頓,條件反射轉身去捂容懷宴那張嘴:“不許說!”
“閉嘴閉嘴!”
她就知道容懷宴這個狗男人。
一聲不吭。
就是憋著壞呢!!!
眼鏡鏈細碎的鈴鐺聲猝然響起,急促而混亂。
江秘書跟司機隔著車身對視一眼。
沉默幾秒。
齊齊將兩側打開的車門重新關閉。
半分鐘後。
顧星檀推開車門,漂亮臉蛋此時浸透著冷豔之色,踩著細細的高跟鞋,單手提著紅裙裙擺,噠噠噠徑自進了彆墅。
江秘書眼觀鼻鼻觀心,為自家容總拉開車門。
等男人修長從容的身影出現時,他視線倏地頓住,而後輕咳了聲,從車廂內拿出濕巾追了過去,“容總,你鎖骨上有口紅印。”
容懷宴沒接。
反而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白色襯衣領口,略略擋住那一點紅痕。
清冽如玉的嗓音在黑暗中染著磁性意味:“江秘書。”
江秘書正震驚著呢。
他們潔癖容總居然不擦,乍然聽到這句正兒八經稱呼,下意識繃緊了皮,“在。”
下一刻。卻聽他們家號稱高山白雪、謙謙君子的容總,恍若低歎:“我太太過分熱情。”
江秘書:“……”是,是嗎?
要不是親眼看到容總鎖骨除了口紅印之外,中間還有個清晰的齒痕,他是真信了容太太過分熱情。
“我懂。”
作為首席秘書。
就得有這種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太太隻是太愛您了,您讓著太太是紳士行為。”
這邊,原本已經進了彆墅大門的顧星檀,停了兩秒,又噠噠噠跑回來,一把挽住容懷宴手臂:“老公,你慢吞吞地孵小雞呢,還不快點!”
她可不能一個人進去。
要和容懷宴恩恩愛愛進去。
不然顧昀之這個老狐狸,誰知道又要趁機鬨什麼幺蛾子。
春寒料峭的夜色之下,顧星檀仿佛忘記了剛才在車廂裡是怎麼咬他的,扯著男人衣袖,示意他彎腰,小聲道:“等會進去後,你什麼都彆說,當好本小姐漂亮的花瓶老公就行。”
“能做到嗎?”
漂亮的花瓶老公?
還沒離開的江秘書差點腳下一摔。
虧您敢說!
第一次聽到容總這樣的人設!
容懷宴薄唇漫不經心擦過她玉白的耳骨:“有點為難。”
“容……”
顧星檀剛喊了一聲,瞥了眼燈火通明的彆墅,以及朝這邊走來的管家與多年看著她長大的傭人,懶得跟容懷宴掰扯,“總之當好小花瓶,三天後隨你。”
容懷宴沉吟片刻,在踏入彆墅大門之前,問了句:“為什麼要三天後?”
顧星檀那雙仿佛浸透了胭脂色的眼眸微微揚起,紅唇勾笑:“年輕人正確的房事規律三天一次最佳,這不是容總的名言警句。”
“忘了?”
“……”
顧星檀終於扳回一城。
眉眼含笑地跟已經走來的管家打招呼,絕對不給容懷宴反殺機會。
時隔一年。
大小姐終於回家,看著她長大的老管家差點喜極而泣。
幸好顧昀之清寒的身影出現,撂下一句:“進來。”
相較於楓湖居彆墅,奢華卻有煙火氣。
這裡華麗中卻充斥著冰冷氣息,仿佛沒有人住過一樣。
顧昀之與程惟楚皆在。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外人。
程惟楚一襲家居服正在沏茶,見他們進來後,狐狸眼揚起:“容總請坐。”
顧星檀才不需要他招待,拉著容懷宴在最大的沙發落座,抬了抬精致下巴,開門見山:“不是分遺產嗎,律師呢?”“遺產分割合同呢?”
未免被她‘孝死’,顧昀之抿了口程惟楚遞過來的熱茶,平心靜氣用商量語氣:“你是我唯一的血脈,我的所有遺產都是你的。”
顧星檀聽到這話。
微微眯了眯眼睛,掃向他旁邊的程惟楚,“什麼意思?”
這不還有個義子嗎?
明明白白當工具人?
賺夠了錢就丟?
程惟楚保持淡定,用同樣眼神回看顧星檀,意思明顯:我也不知道顧叔想乾嘛。
顧昀之了解這個女兒,也沒鋪墊太多,雲淡風輕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這話鋒轉得太快。
不是談遺產嗎?怎麼變成了催生?
顧星檀把玩著容懷宴修長冷白的指節,隨口敷衍:“放心,您駕崩之前,定然會讓您看到外孫一麵。”
顧昀之被‘孝女’氣得再次哽了一下,很快恢複平靜:“早晚也得生,到時候你們第一個孩子認惟楚當乾爹,等我百年之後,由他撫養教導,繼承顧家。”
顧星檀被顧昀之想法給震到了。
讓程惟楚撫養她和容懷宴的孩子,輔助孩子成為顧家未來掌權人。
不愧是顧昀之。
虧他想得出來。
說他冷血無情吧,偏偏人家還最重血脈,為了顧家血脈,整天跟她鬥智鬥勇。
說他有情吧,麵對程惟楚這個從小培養長大的義子,就差直白告訴這位:我的位置你不配繼承,你就是給顧家賺錢的工具人。
顧星檀驀然鬆開容懷宴的手,一下一下拍著掌心:“真是好打算。”
鼓掌聲在空曠客廳內,清晰而凝滯。
她一字一句,“但我不生。”
顧昀之絲毫不氣,仿佛慈父看著鬨脾氣的女兒:“檀檀,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為懷宴考慮。容氏百年家族,繼承人越早塵埃落定越好,趁著你們還年輕,三年生兩個,我們兩家一家一個。”
略頓了秒,他繼續道,“即便第一胎是女孩,亦是我顧家唯一繼承人。”
顧星檀冷冷一笑,她向來知道怎麼捅顧昀之的心窩子:“想要繼承人,那麼多情人,倒是自己生個去啊。”
“哦,差點忘了,為了哄我那單純的親媽,裝大情聖把自己給搞得永遠不能生育了。”
“那怎麼辦呢?”
“你付出了一輩子心血的顧氏,注定要落在彆人手裡。”
顧昀之縱橫商場半輩子,不會因為這些話而在女婿與義子麵前失態,指尖抵著眉梢輕揉了下,側眸看向旁邊一言不發的容懷宴,溫聲道:“讓女婿看笑話了。”
“檀檀不懂事,容總應該懂得,尤其容家百年基業,怎麼能落入外人之手。”
“犬女任性,若真不想生,顧某自然不能逼迫,隻是……那也不能再讓她耽誤容氏。”
謹遵容太太吩咐的容懷宴,從進門就安分守己的當一尊漂亮花瓶。
此時麵對顧昀之的話。
他沒急著答,反而泰然自若地看向繃著一張小臉的顧星檀,請示道:“容太太,我可以回答嶽父的話嗎?”
……
在場所有人都被他這請示的態度給弄懵了。
這位傳聞中光風霽月,殺伐果決的容總怎麼回事?
隱藏妻管嚴?
顧星檀也頓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
狗男人真給她麵子!
回去必定好好獎勵。
容太太保持住高貴冷豔的表情管理,淡淡道:“可以。”
容懷宴這才在所有人目光裡,不緊不慢地牽著顧星檀的手起身,不失百年世家貴公子的教養風姿,淡聲道:“容家沒皇位繼承,生與不生,皆由我太太決定。”
“時間不早,告辭。”
程惟楚起身相送,含笑道:“小公主的家庭地位,真高。”,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