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開工沒多久。
這天顧星檀提前下班,被來接她的容懷宴牽進了一座中式園林公館。
入目是一處曲折蜿蜒的長廊,廊下水清至極,即便是冬天,依舊能看到成群結隊、色彩斑斕的錦鯉,在水中搖曳生姿,尾巴漾起絲絲漣漪。
頃刻間,古色古香、素淨典雅的園林建築靈動起來。
顧星檀眸底閃過訝異,下意識看向旁邊的男人:“這是?”
重修過的長廊色調深而雅致,從上麵垂落鬱鬱蔥蔥的常青枝蔓,若非尚有積雪殘存,完全看不出來,如今身在冬末之際。
男人站在廊下,淡若青山的眉目此時染著薄笑,不疾不徐道:“你不是最喜這種園林建築,剛好可以當新的工作間。”
上次去唐老那裡,她眼底的驚豔,絲毫掩蓋不住。
容太太的喜好。
其實很好猜。
當工作室?!
這裡最起碼要占地上萬平,浪費!
顧星檀之前看過他名下的產業,這麼大的一處園林公館,她不可能沒注意到。
那麼?
新買的?!
在寸土寸金的陵城,能買下這麼一座極具傳承價值的中式園林公館,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首先就是原主人絕對非富即貴,不可能賣。
顧星檀還沒來得及感動,雙手環臂,幽幽地望著這人審問,“你不會是乾了什麼不該乾的事吧?”
“例如威、逼、色、誘?”
容懷宴被自家太太腦洞折服。
冰涼指尖捏著她纖細嬌嫩的後頸,“讓容太太失望了,為夫的美色不符合原主人的喜好。”
突然涼意,讓顧星檀瑟縮了一下。
躲開他的狼爪,精致柳眉挑了挑,“要是符合,你就會去誘?”
容懷宴輕歎:“為太太守身如玉,向來是容某排在第一位的人生準則。”
顧星檀:“……”
狗男人到底進修了什麼情話火箭班。
越來越讓人把持不住!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容懷宴用容家在北城那棟祖傳可譽為白金漢宮的天鷺灣彆墅,和傳聞中那位高冷禁欲謝佛子交換了這座中式園林。
這兩個男人。
祖傳的宅子,說換就換?
容懷宴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一下容太太那根慣常戴的血玉發簪,“物儘其用。”
隨後問,“我們什麼時候搬進來?”
“我們?”
顧星檀歪頭,故意扯了扯他的領帶,笑眯眯道,“這不是給我的工作間嗎?”
“我還打算偷摸著養幾個男大學……”生。
話音未落。
那張翹起的紅唇,便被重重吻住。
身後是冰冷僵硬的廊柱,身前是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顧星檀感覺自己肺部的氧氣都要被榨乾,艱難地從唇間溢出來個單音節,“容……”
男人掌心撐在廊柱與她脊背之間。
半晌,才壓著她的唇,低聲道:“養我。”
說話時。
唇瓣微動時的酥感,一瞬間傳遞到全身。
顧星檀指尖用力攥著男人的大衣。
從起初被動。
到後麵,變成主動。
不知道多久,聽到容懷宴玉質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容太太是要把容某推到雪地裡?”
顧星檀睜開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眸。
入目是容懷宴身後那大片大片的積雪。
差一點點,就把他從長廊內推出去。
沒等她開口。
容懷宴似是恍然大悟:“原來容太太想要玩雪地py。”
顧星檀先是被噎了半秒,忽而推開容懷宴,一襲白色毛茸茸的大衣,靈活如雪地裡蹦噠的小兔子。
下一秒。
‘小兔子’團了一大團雪球,朝著廊下矜貴的男人丟過去。
朝著他笑得挑釁得意:“沒錯,我是想要玩雪地py!”
容懷宴望著砸到自己鎖骨上那冰涼觸感的雪球。
沉吟許久。
於是乎。
當天晚上。
顧星檀就見識到了真正的雪花py。
白雪and海棠花。
楓湖居,窗外夜色清寒濃鬱。
室內卻春光靡豔。
“好冰,什麼東西?”
“雪。”
“容太太不是喜歡玩雪嗎?想必顧小海棠也隨主人。”
昏黃光線下,顧星檀眼睫掛著生理性的水珠,遲鈍地反應了幾秒。
冰涼再次襲至顧小海棠時。
驀然反應過來,拉長的尾音都變了調:“你你你!”
男人掌心那捧白雪,尚未觸碰到顧小海棠時,便能清晰感受到散發出來的涼意。
他報複心怎麼這麼重啊!!!
顧星檀咬著下唇:“臟。”
男人從容不迫:“放心,都是經過處理的雪,非常乾淨。”
顧星檀識時務:“我錯了。”
“老公~~~以後再也不用雪砸你了。”
叫老公也沒用。
容懷宴神色清明,欣賞著白雪落海棠的盛景。
若白雪換成容小變態的白雪,該會更賞心悅目。
思及此,男人潤而清晰的聲線徐徐道:“今夜海棠初著雪,數朵輕盈嬌欲語。”
“嗯?”
“顧小海棠這是……害羞了?”
正兒八經的詩詞,結合此時場景,卻成了令人羞恥至極的靡詩豔詞!
顧星檀白玉似的小耳垂,瞬間浮上一抹胭脂色。
胭脂色越來越濃。
最後近乎蔓延至全身。
雪白皮膚,都泛上了薄薄的緋色。
啊啊啊!
“它是被涼到了——”
顧星檀羞恥心爆棚,很慢地從唇間吐出幾個音節。
一雙桃花眸試圖很凶地瞪罪魁禍首,然而落在男人眼裡,眸子水色瀲灩,卻更像是嬌嗔。
聽到容太太帶著鼻音的清軟聲音。
男人略加思忖,而後慢條斯理將那捧消融了一半的乾淨雪花放到旁邊精致的瓷器托盤內,用擱在上麵刺繡了海棠花枝的手帕擦了擦掌心殘餘雪水。
雲淡風輕道:“好,容小變態給顧小海棠暖暖。”
好什麼好?!
顧星檀看著男人側臉,忽然想起來那棟中式園林公館,原本到嘴的‘狗變態’咽了回去。
算了。
對她這麼舍得的男人。
變態點就變態點吧。
再忍忍。
萬一這老公,養著養著,就變成真正的謙謙君子呢。
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
很快,顧星檀便打消了對這個可能性的期待。
*
春暖花開之際。
他們從楓湖居搬到了那棟如詩如畫的園林公館——景園居住。
景園有一處名為“雪花棠”的院落,種滿了大片大片的西府海棠,春日一到,微風搖曳時,偌大的院落,頃刻間變成絢爛花海,美若仙境。
這個院子,被容懷宴拿去做了收藏室。
將大部分他的個人收藏品,都移到了這裡。
這天。
顧星檀最近修複的一幅古畫,其中所用‘沒骨技法’,複原難度極高,很難修複。
之前搬家,她曾無意間看到容懷宴藏品中有一本古籍原本,專門講述這種繪畫技法。
便想著過來收藏室找找。
誰知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而且還忘記把手機帶過來,不能打電話問容懷宴。
嘖。
這時,她視線掠過高處那個關著的書櫃,仰頭沉思:“難道在那兒?”
環顧四周。
把角落實木移動梯推過來,輕鬆踩著上去,打開書櫃。
裡麵並沒有放書。
反而擺了滿滿當當的畫筒。
顧星檀遲疑了秒,神使鬼差地打開一幅,映入眼簾的是極具寫實畫風的油畫作品——
畫中少女探著指尖去接床邊花瓶那支西府海棠掉落而下的水珠,身軀曼妙玲瓏,美而慵懶。
畫得是她。
重點是!
沒穿衣服!!!
再次將目光掃向裡麵那堆得整齊的畫筒,顧星檀眼皮子一跳。
呼吸都要凝滯了。
纖細皓腕僵了許久,指尖還是觸上了其他畫筒,一幅一幅打開看。
第二幅,
第三幅,
第N幅。
全部都是她的身體,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