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楊老夫人和秀兒送上馬車前,大麗瞥了眼一旁攙扶著楊老夫人的秀兒,開口道:“照顧好老夫人,明白了嗎?”
穀</span> 秀兒低頭縮了縮脖子應了一聲“是”。
還是這般畏畏縮縮的樣子,大麗卻心中大定:秀兒翻不出天去。
至於旁邊這老婆子雖然麻煩了點:可大事之上夫君交待過她,想來是拎得清的。
看著闔眼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楊老夫人,大麗心中冷笑了一聲:若不是夫君眼下正在關鍵關頭,不能叫這老婆子出了什麼事,令他致仕守孝,她有時候當真覺得這老婆子委實煩人的緊,想讓她自此之後都閉嘴不能給她臉色瞧。
不過也無妨,這老婆子也翻不了她的天去。看著楊老夫人身邊那一隻放滿了藥丸的匣子,大麗心中冷笑,垂眸向後退了一步,柔聲道:“母親早去早回!”
回以她的是閉著眼的楊老夫人的又一聲冷哼。
這一聲冷哼聽的大麗心中卻是莫名的暢快:這老婆子拿捏身份看不起她又如何?不還是隻能任她擺布?
秀兒畏畏縮縮的看向她,待看到大麗點了點頭時,才連忙放下了馬車的車簾,因放的太急還劃拉到了手。
果然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大麗沒有再看她二人,轉身回了大宅。
馬車裡閉著眼的楊老夫人卻在此時睜開了眼,看著瑟縮的秀兒,她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氣,忽地伸手一把擒住了秀兒的手,壓低聲音道:“你怕她作甚?”
秀兒看著楊老夫人,張了張嘴:“我……”
“我”了半天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被大麗打壓了多年,秀兒似乎已然習慣了聽話、服從,就似是一隻被徹底打磨了棱角的羔羊。
雖然沒什麼用,不過這樣一頭羔羊才叫她放心。
“不用擔心,一會兒見了那個老鴇有老身在,你不必多說什麼。”楊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頓了半晌之後開口意有所指,“你做好你的楊二夫人就是了。”
秀兒垂眸眼睫顫的飛快,似是實在有些緊張,卻還是哆哆嗦嗦的道了一聲:“是。”
楊老夫人這才閉上了眼,手搭到了一旁放藥丸的盒子上,眉頭蹙了蹙。
腦袋上那股沒來由的鈍痛感又來了:這個問題若是不解決,她還當真不好全然解決了大麗。
……
每逢初一是佛寺信徒上香的日子,祥緣寺裡信徒不少,楊老夫人帶著秀兒從前殿一路燒香拜到了後殿,看著氤氳香火中神態慈祥的佛祖,楊老夫人神情凝重:“佛祖保佑信徒解決了那個要害我兒的狐狸精!”
後寺鐘聲鳴鳴,仿佛聽到了她的念叨一般一聲接一聲的響了起來。
“咚——”
“咚——”
“咚——”
……
楊老夫人在心中默默數著鳴起的鐘聲,直到第七聲,鐘聲戛然而止。
睜開眼睛,楊老夫人伸手被秀兒攙扶了起來,向祥緣寺後門走去。幾個護衛模樣的人不遠不近的跟著,似是保護又似是監視。
這種情況其實已然有十幾年了,她仿佛已經習慣了一般,可直到近些時日,驟然回首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落於大麗的掌控之中了。
沒有那位江小姐的命,也沒有那位江小姐那位名動天下的名士父親,卻偏偏心比天高想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甚至連她這個老婆子也不放過。
楊老夫人冷笑了一聲,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她頭痛的太久,也該清醒了。
待出了後寺,明顯比前寺人少了不少,隻三三兩兩幾個信徒站在那裡閒聊,距離後寺不遠處的是一排民宅,楊老夫人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那幾個要跟著她出寺門的護衛,道:“你們就在這裡等著。”
幾個不遠不近跟著的護衛聞言頓時一怔,待到反應過來,本能出口反駁道:“可是夫人叮囑過……”
對著滿臉冷意的楊老夫人,驟然察覺到自己說錯話的護衛連忙噤了聲,頓了半晌之後才再次開口道:“老夫人,外頭危險,那老鴇狡詐……”
“你們也知曉那老鴇狡詐!”楊老夫人突然開口打斷了護衛的話,眯眼打量了一番幾個護衛之後才開口道,“你們不遠不近的跟著,那老鴇肯說實話?”
這話……也有道理。幾個護衛對視了一眼,猶豫了半晌之後,領頭的護衛朝楊老夫人俯身一禮,道:“老夫人去吧,我等在這裡等著,若是有什麼事,老夫人記得叫我等便是了。”
這還差不多!楊老夫人點了點頭,抬手瞥向一旁呆怔的秀兒,道:“傻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攙扶老身?”
秀兒這才回神點頭“嗯”了一聲,攙扶住了楊老夫人向那一排民宅走去。
幾個護衛如他們所言的那樣並沒有再跟上前,隻是站在寺後門處遠遠看著楊老夫人和秀兒走到那一排民宅旁,數了數,走到第七戶民宅前停了下來,秀兒上前敲了敲門,不多時裡頭便走出一人將兩人迎了進去,而後關上了門。
看著突然關合的宅門,其中一個護衛有些擔心的問護衛頭領:“我等不跟著老夫人她們,回頭夫人若是問起來……”
“無妨,還有秀兒跟著。”領頭的護衛看著那一處民宅,頓了片刻之後轉頭對身後那幾個護衛道,“老夫人說的也沒錯,況且今日的見麵是夫人一手安排的,我等莫要打亂夫人的計劃就是了。”
今日的見麵確實是大麗親手安排的,連帶著遞給春媽媽應約的條子都是大麗安排人寫的,並非老夫人親筆所寫。
看著桌上的條子,老夫人冷笑了一聲,抬頭看向麵前的春媽媽,目光在她明顯厚重的有些不對勁的妝粉上略略一頓之後,才道:“你的臉怎麼了?”
春媽媽搖了搖頭,捂著臉歎了口氣,道:“昨兒開始突然起疹子了,許是地方臟亂,水土不服什麼的。”
聽到這一句,楊老夫人再次冷笑了一聲,看著春媽媽道:“你連姑蘇的大牢都呆過了也沒水土不服什麼的,眼下倒是突然水土不服了?”
這話一出,頂著一頭厚重妝粉的春媽媽神情便是一僵,猛地抬頭看向楊老夫人,臉上厚重的妝粉也因為她這突然的動作“簌簌”地往下掉了不少。
這樣掉妝粉的動作讓楊老夫人嫌惡的皺了皺眉,卻還是說道:“你既然同那個女人打過交道,應當清楚她的手段,這不像她會做出來的事嗎?”
像,當然像!麵前妝粉厚的像敷麵具的春媽媽神情慌張的不住點頭。
到底那等地方出來的,也就這點本事而已。楊老夫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開口道:“行了,老身知道你想說什麼,秀兒已經告訴我了。”說話間楊老夫人伸手拍了拍身旁秀兒的手,頓了半晌之後,又看向春媽媽,“那個狐狸精給我兒灌了迷魂湯,老身也一直想除了她,你告訴老身的這些老身都知道。不過在對付她之前得先把自己的麻煩解決了。”
春媽媽張大嘴巴,愣愣的看著麵前的楊老夫人。
楊老夫人卻沒有看她,而是開口喚了聲“秀兒”。
被喚到的秀兒連忙從懷裡取出一隻小匣子遞給春媽媽,春媽媽接過打開一看:裡頭是一顆藥丸。
“你的疹子還有老身的頭疼都要先解決了。”楊老夫人看著春媽媽,點撥道,“老身如今在楊家大宅裡行事不大方便,你卻是不要緊的。哪怕遍尋江南道也要先尋出這兩樣東西的解法才成,明白嗎?”
被點撥的一愣一愣的春媽媽仿佛直到此時才如夢方醒,不敢置信的看向楊老夫人:“老夫人,難道您也……”
“自然如此,不然你以為老身為什麼不動手解決了她?”楊老夫人看著蠢笨的春媽媽搖了搖頭,暗道:她看的沒錯,眼前這什麼春媽媽果然也不是大麗的對手,曾經那個花老鴇都不是,這春媽媽又怎麼可能是?
外頭女子皆愚笨的厲害,竟一個聰慧的都沒有。真正能對付大麗的她放眼望去除了自己之外竟找不到第二個,看來看去,對付大麗還是要靠她!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似她這樣的女中豪傑到底是不多了!
楊老夫人沒好氣的瞥了眼春媽媽,道:“這件事你若是解決不好,我等也不要合作了。”
她想動大麗沒錯,可動手之前得先保證讓自己不受製於大麗,否則就算對付了大麗,到最後不還是隻能放了她?
況且,她去信給衍兒的信還沒回信過來,再怎麼討厭大麗也得不誤了衍兒的大事才行。
不過雖是沒收到衍兒的信,提前準備準備,把自己“頭疼”這根刺拔了總是好的。
收了藥丸的春媽媽低垂著眼瞼,神情古怪:這老夫人的反應果真如薑四小姐說的那樣,今日見麵這老夫人非但不會給她什麼幫助,反而會先開始差遣她幫自己做事。
這老夫人有些手段,是個聰明人,不太喜歡比自己聰明的人,自己隻需要聽命就好了。
不過也無妨,誰動手的不重要,甚至楊老夫人動手更好,還能把他們摘乾淨了,隻要結果如他們所料就行了。
是以,春媽媽聽罷楊老夫人的吩咐,連忙低頭乖覺的應了一聲“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