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有病!”王五看了她一眼,給出了一個難得讓玉清小道士也認同的評價,接下來的舉動卻更叫玉清驚訝了,“那個什麼爹是伯爺的,進來吧!”
這一幕讓玉清看的目瞪口呆:這……這樣也行?以往他們怎麼伏低做小都要吃上一大記悶虧的瑞元觀道士對這般蠻狠不講道理還嫌棄瑞元觀寒酸的薑四小姐,居然還讓她進去?
“愣著做什麼?”女孩子矯揉造作的回頭,把身上的包裹扔到了他身上,“給我拿著包裹!”
入手的包裹沉的玉清手上頓時一麻:這姑奶奶包裹裡裝的什麼東西?怎麼那麼沉的?
不過大抵是礙於他“提包裹小廝”這個身份,往日裡光進門就要吃個灰跌個狗吃屎的他今日進門這一出居然沒受傷沒摔跤,倒也是怪事!
女孩子背負著手,大搖大擺的跟著王五進了門,一路挑刺:“你這瑞元觀沒有紫光觀主那天權觀氣派啊,這廊柱瞧著都舊了,好久都沒修了吧!味兒也不好聞,怎麼不種些花草,點點熏香什麼的,還有……”
王五一改往日的暴躁,好脾氣的有一聲沒一聲的應著,徒留背著兩個包裹的玉清戰戰兢兢,忐忑不安。
一路就這般跟著王五走到了瑞元觀的正觀大殿,七八個道士正盤腿坐在正觀前的蒲團之上,麵前擺的不是道經經文,而是一隻簍子。
簍子裡淅淅索索的聲音傳來,觀裡滿是毒物的腥氣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與毒物接觸久了,這瑞元觀的道士麵上的神情都顯得有些莫名的陰冷。
最前頭的那個頭發白了大半的應當就是老觀主了,老觀主旁是個身材矮小,一隻手上纏著厚厚繃帶的道士。
這多半就是那個王盧了!薑韶顏盯著他卸了大半頭頂的頭發看了片刻:這經常接觸毒物還會禿麼?
“看什麼?”不等老觀主開口,王盧已經咬著牙陰惻惻的開口了,他平生最討厭那等盯著他頭頂看的人了。
“我們長安騾馬市邊上有個胡大夫,最擅治你這等禿頂了。”女孩子開口的瞬間便聽王盧冷哼了一聲。
“找死!”
陰惻惻的聲音傳來,玉清哆嗦的更厲害了。
這姑奶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王盧素日裡最討厭旁人提他的“禿頂”了,她倒是好,罵人偏揭短……玉清深吸了一口氣,除了害怕的哆嗦之外,驚奇的發現自己竟沒有任何意外的感覺。
這姑奶奶……打從進門開始就在四處挑釁,這王盧的短處又是如此明顯,她不揭上一揭才是怪事了。
不過……更令他驚訝的是王盧隻是罵了一句“找死”。
這位可不是那等喜歡“光說不做”的人,若是放在尋常,王盧早就隨著一聲“找死”,直接動手了,眼下,居然隻是罵了一句?
難道是因為這姑奶奶是個女子,他不動手……我呸!是才怪了!這王盧麵前站的便是個百媚千嬌的美人他都會毫不客氣的動手,更何況這位……怕是除了那位世子爺,沒有誰會覺得她千嬌百媚……誒,等等,這兩位既然打從一開始就在騙人,那所謂的兩人上山的理由……
正這般想著,那廂王五已經開口了。
“這什麼爹是伯爺的女子瞧中了那個從京城來的安國公世子,紫光那王八羔子給了她一張癡心符,跟她說剩餘的符在我們這裡,等集齊了,就能叫那安國公世子對她情根深種!”
這話一出,幾聲不屑的“嗤笑”聲此起彼伏的自正觀之內響了起來。
這種謊話,怕也隻有腦子不大好使的會信了。這麵前的女子一臉蠢相,也難怪隻她會信。
聽得師兄弟們的嗤笑聲響起,王五也不意外:眼下這裡,除卻天權觀的兩個蠢貨之外,怕是都清楚是怎麼回事的。
這有身份沒腦子隻靠個天高皇帝遠的爹的女子應當是被紫光特意誑來的。
至於這誑來的理由……
“山腳下這些時日多了不少官兵,同你有關?”同老觀主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王五咳了一聲,再次開口問了起來。
這話一出,女孩子麵上的神情便是一紅,看起來有些莫名的羞澀,她點了點頭,紅著臉道:“是我家世子爺的。”
她那伯爺爹遠在長安城,當然是調不了這些兵馬的,若是那世子爺調的兵馬,那就說得通了。
山腳下的兵馬是怎麼回事,是他們眼下要弄清楚的關鍵。
“什麼叫你家世子爺?”同一眾師兄弟們使了個眼色,王五再次開口問了起來,“他作甚把兵馬調到山下來?”
“他同我來天權觀小住,當然要讓兵馬在山腳下保護的了。”女孩子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們要住上半個月呢!”
哦,住上半個月啊……王五麵色一滯,隻覺得這更不對勁了:“他一個國公府的世子爺,你一個伯府小姐,這非親非故的,怎麼會一同賴上山小住?”
女孩子麵色紅的更厲害了,驕橫蠢笨的臉上莫名的浮現出了一絲羞澀:“我們的孩子……”
孩……孩子?這話饒是瑞元觀的一眾道士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向女孩子望了過去。
這……該不會是他們以為的那個意思吧!
若真是那個意思,那位安國公府的世子長的什麼模樣他們也見過,可這位……
王五也驚的險些沒咬到自己的舌頭,以至於聞言下意識的看向女孩子脫口而出:“你怎麼得手的?”
這對話已經叫身後的玉清有些不忍直視了!可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將他嚇的三魂飛出了兩魂半。
“手伸出來,”最上首的老觀主突地在此時開口了,一雙渾濁的眼睛往這邊看來,狐疑的盯著麵前的女孩子,毫不客氣的說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了。”
這話可把女孩子氣得不輕,跺了跺腳,哼道:“什麼叫是不是真的有了?要是沒有,他會陪我上山?”
這話一出,一旁的王盧便再次發出了一聲嗤笑:早說這女子蠢的可以,這不是一開口便側麵應證了她是使手段得來的那位世子的?
玉清早已被這對話嚇的麵如土色,看那老觀主起身上前走到女子麵前,伸出了手,一把擒住了女孩子的手開始診脈。
診了片刻之後,老觀主默了默,收了手,道:“是滑脈,應當是真的了。”隻是說這話時的語氣有些莫名的複雜。
這蠢笨的女子居然是真的得手了……呃,不過若非如此,安國公世子也不會陪她上山。當然,從放任她隨意出門走山路來看,這蠢笨女子在那位世子心中應當也等同於沒有了,難怪她心心念念惦記癡心符了。
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
至於紫光那王八羔子故意將她遣來打的是什麼主意以為他們不知道?山下傳來消息,五年前典當行收到過百年前前朝皇宮的舊物……這才叫他們發現,似乎漏算了紫光這小人的膽子。
原本念著天權觀一脈因他們而絕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更何況如此還有接濟,也少了不少麻煩。可不成想,紫光這小人居然發現了這樣的秘密,如此的話,這人自然留不得了。
紫光想來也是猜到了什麼,故意打發這女子來送死,好借用朝廷的兵馬來對付他們。哼!他們偏生不會如他意,非但如此,這蠢笨女子若是用得好的話,或許還能為他們所用。畢竟那安國公世子便是再不喜歡她,有她這身份在,麵上也不好明著同她撕破臉。
既是送上門來的助力,那自是要好好用上一用了。
思索了一番,打定主意的老觀主開口讓人帶“貴客”下去歇息了。
直到被帶下去安排在廂房裡時,玉清還在怔忪。
還能……還能這樣的嗎?這薑四小姐幾乎把他們以往不敢做的,會惹怒瑞元觀道士的一切行徑都做了個遍,卻非但沒有吃虧,還被安排成了“上賓”!
玉清摸了摸床榻上厚實的被褥,心裡既不解又羨慕:他先前便是送了再多的接濟也隻能住柴房的,她卻一來就住了上房,這究竟是為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