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今這‘天花’的事傳的這般沸沸揚揚,一句不提未免太過刻意了,倒不如光明正大提起來的好。
是以幾個老大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個老大人略一遲疑之後便開口了:“楊大人,恕我等直言,雖說先時季二公子同楊大小姐也算才子才女的一雙佳人,可自從定親之後風波不斷,眼下更是……倒是不知曉楊大人覺得這樁親事還要不要成下去了。”
平心而論,若是他們家的閨女同季崇歡那兔崽子訂了親,也要想辦法趕緊退了去的。都傳成這樣了,但凡稍稍疼惜閨女的,哪個敢把閨女嫁給這種人?
楊衍聞言,卻是眼皮都不抬一下,隻是淡淡道:“庚帖已換,嫻姐兒也不想放棄這門親事。想來這其中是有所誤會的,待到季二公子出來之後,自會向大家解釋清楚的。”
這回答……幾個老大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也不知道是楊衍心太狠,還是那楊大小姐太糊塗了,聽楊衍話裡的意思是並不準備變更這門親事了。
這楊衍……究竟在想什麼?
說實話,老季家是不錯,可老季家的二房,比起“不錯”來,少了個“不”字,錯的離譜了。
都這樣了,楊衍還是不肯放手?這老狐狸到底圖什麼?
一路得體的寒暄了幾句廢話,總算到了安國公府。幾人客套了一番正要進門,冷不防一道人影便在此時從門裡“飛”了出來,而後直直的趴在了眾人的麵前,痛的齜牙咧嘴,不住喊痛。
“爹!爹!我這兩日雖說去渭水河上的花船上寫了兩首詩,結交了兩個流落風塵的可憐女子,可我當真沒有惹事啊!”季大老爺哭喪著臉喊道。
門內安國公若洪鐘般的聲音傳來。
“你那肖似你可惜不是你兒的侄子做了那麼大的錯事,你為什麼不同你二弟一同去訓誡你的好侄兒?”
這話聽的季大老爺臉上的哭喪氣更濃了:“爹啊!那可是天花啊,指不定好了要成麻子的,我怎麼能去?二弟他們進去了就沒出來,也染上了呢!”
爹是想乾什麼?是想要他也去染一染天花不成?不行,那可不行的!他可文弱的很,手無縛雞之力的,要是染上天花豈不是要交待了?
爹難道嫌棄他已經嫌棄到這等地步了嗎?
“滾遠點!”安國公喝道,“老子不想看到你!”
多日不見,老季還是那般的儒雅隨和。
爹年紀越大,脾氣越大,也越發不講道理了。這幾個月他都因為二弟的事受了不知多少牽連了。季大老爺哭喪著臉,摸了摸腰間空空如也的荷包,吞了口唾沫,道:“那……爹,給我幾個錢,我去朋友家借宿……”
爹反正除了言哥兒也不要彆人了,他……倒也無所謂,大不了去外頭住去,渭水河畔的花船上也能住得。
當然,住花船要錢。
原本他是有錢的,隻是方才被爹扔出來的時候,錢袋也順勢叫爹給扒了。
“你前幾個月偷拿言哥兒院子裡的東西去賣當老子不知道?這錢就當利息了,你趕緊將錢還來,若是還不來就不要回來了!”
如此個不講道理法,季大老爺氣的一噎,正想繼續開口哭喊,眼角餘光在瞥到幾個時常登門的老大人以及站在裡頭格外顯眼的楊衍時,卻立時噤了聲,訕訕的朝他們笑了笑,轉頭忙不迭地跑了。
那幾個老大人便也罷了,左右前段時日趴著被爹打的時候也叫他們看到了。可楊衍……這廝陰的很。原先他也不知曉,可幾個月前不知是哪裡來的消息,雖說在長安城裡沒有傳開,可在花娘中卻是傳開了,說楊衍那平妻是花娘出身,他贖了花娘,還把那平妻所在的青樓連帶裡頭的人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這還真是個狠人,莫要隨意得罪了。
眼見季大老爺轉頭便跑,幾個老大人對視了一眼,皆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這季大老爺和季二老爺都不省心,襯的膽子小卻沒什麼本事的季三老爺都格外的出挑了。
這大抵就是矮子裡頭拔高子吧!
楊衍對此倒是沒什麼反應,同幾位老大人拎著東西進了門。
教訓了一通季大老爺的安國公對上登門而來的楊衍倒是有些詫異,見了他想了想,便道:“楊大人可是為兒女親事而來?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如今患了天花,怕是暫且不能商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這門親事自始至終他便沒有插手過,是以也不準備插手。
“國公爺,衍今日並非為此事而來的。”楊衍俯身施了一禮之後,將帶來的薄禮交給管事,開口道,“衍今日是為二殿下之事而來!”
二殿下嗎?事關陛下親子,自不是他想拒便拒的,安國公聞言遲疑了一刻,還是開口應了下來:“老頭子我年老體弱了,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楊大人儘管開口便是!”
好個年老體弱!能把季大老爺一個大男人毫不費力的從門裡扔到門外的年老體弱。
幾個老大人聞言皆臉色凝重的互相對視了一眼:真是來的不巧,居然正巧叫楊衍撞見老季訓兒子的時候。
對這麼個年老體弱法,楊衍也不以為意,隻笑了笑,道:“國公爺年邁,衍也不欲麻煩國公爺。二殿下長於民間,陛下如今正想為二殿下尋一個伴讀。聽聞貴府季三公子如今在國子監讀書,功課很是不錯,衍昨日見了陛下,向陛下舉薦了三公子。先斬後奏,是衍的不是,特此登門向國公請罪。”
先前還年老體弱打哈哈的安國公聞言臉色頓變:好他個楊衍,就是纏著他季家不放是吧!
先前是季崇歡那兔崽子,那兔崽子自己身上也不乾淨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去了,而後又打上了言哥兒的主意,言哥兒沒有看上他家閨女,倒也罷了。
前頭兩件還是小兒女間的事,眼下這件卻不一般,分明是在逼他站隊了,真真是太過分了!
他既無禮,那他這老頭子又作何同他客氣?是以安國公聞言便沉著臉,看向楊衍,毫不客氣的開口了:“楊衍,休要拿小兒女間的事來糊弄我!你到底作甚偏生要把我家綁上這條船!”
楊衍聽罷卻是抬眸看向安國公,淡淡道:“國公爺何必如此動怒?衍人微言輕,此事是陛下親允的。”
要把季家綁上這條船的不是旁人,而是陛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