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途中路遇(5K+)(1 / 2)

獨占金枝 漫漫步歸 9197 字 9個月前

略略休整之後便該出發了。

吳有才對著緩緩動起來的馬車隊伍一禮,高呼:“恭送國公爺、世子、林少卿。”頓了一頓,又朝著他們身後那輛馬車裡探出頭來的女孩子擺了擺手,態度比起先時的恭敬放鬆了不少,他憨笑了一聲,撓了撓後腦勺,道:“薑四小姐一路順風!”

眼見女孩子朝他擺了擺手,吳有才這才垂下了施禮的手,看著長長的馬車隊伍向前行去,待到最末一輛方二小姐堆放行李的馬車從身邊駛過,最打頭的安國公的那輛馬車已宛如一個小黑點一般快要消失在視線儘頭了。

如此長的隊伍,可不比那等走南闖北的商隊短多少了。其中又有不少武藝高強的護衛隨侍左右,哪個劫匪腦子壞了才敢碰這樣的車隊。吳有才放下心來,收回了目光,轉頭問身邊的文吏:“今兒來時你說什麼來著,說姑蘇有什麼事了?”

大人這記性……文吏聽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道:“是祖籍姑蘇的楊大人今日要回來了,”說到這裡,文吏頓了頓,翻出隨身攜帶的輿圖看了片刻在寶陵附近官道的位置上點了點,道,“國公爺他們此去應當會在路上同楊大人一行人遇到呢!”

吳有才“哦”了一聲,並不在意:“遇到便遇到唄,這江南道的官道又不是哪個人的私產,誰都能走!”

……

……

一路趴在車窗邊搖搖晃晃的看著車外的江南春景,前行的馬車就在此時突然停了下來。香梨伸長脖子努力看向隊伍最前頭的狀況,依稀可見有幾輛馬車在最打頭的安國公的馬車前停了下來,香梨恍然,回身對薑韶顏道:“小姐,迎麵碰上彆的馬車了,許是不方便並行,請對麵讓一讓便好了。”

“興許不止讓一讓,還要說上幾句。”坐在馬車裡的女孩子卻抬頭看了看天,而後掀開車簾跳下馬車,看向迎麵而來遇上的馬車。

有人自對麵的馬車上下來,走到安國公的馬車前施了一禮。

隻一眼,薑韶顏便認出了來人——楊衍。

比起當年多了不少歲月的痕跡,周身的氣息也越發難以琢磨了起來。

安國公被季崇言扶下了馬車,同楊衍寒暄了起來。

離的有些遠,自然聽不真切,薑韶顏沒有上前,轉身回了馬車。

不等好奇的香梨開口,便解釋道:“是回姑蘇的楊大人。”

香梨“哦”了一聲,頓了頓,指了指前頭一輛自打坐上去便未再掀開車簾的馬車,道:“那楊大人不是那個楊二小姐的爹麼?她怎的不下馬車見她爹?”

楊仙芝的反應……薑韶顏挑了挑眉,伸手朝香梨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眼見香梨捂住了嘴巴,才看了眼最前頭陪著安國公同楊衍寒暄的季崇言道:“她留在寶陵學規矩,怕是還不知曉楊家的事。”

這應當是季崇言的手筆,所以在楊仙芝看來,楊家還是一切如常,楊衍也遠在京城,如今是季崇言辦完事回京城的時候,她被關在寶陵的這些時日發生了什麼,她也並不知曉。

香梨聞言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頓了頓,卻不解道:“那做什麼不叫楊大人自己帶著自家小姐回京?乾嘛要叫她們同我們同路?”

“言哥兒,那楊家小姐之事你方才怎的不對楊衍提及?”重新坐回馬車上的安國公問出了和香梨相同的話。

方才一番安國公拉長著臉的寒暄之後,同楊衍隨行的幾輛馬車退到一旁讓他們先行了。

待到安國公重新坐回馬車上,同楊衍一行人拉開距離之後,安國公便忍不住開口問季崇言。

他總覺得言哥兒似乎是有意隱瞞了楊家小姐與他們同行之事,可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難道隻是同先時對魏家人一樣,擺楊衍一道?

這理由實在有些站不住腳,他不覺得長孫會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

季崇言聽罷安國公的疑問,替安國公整了整身後的靠枕之後才開口解釋了起來:“祖父,我們此行待回到長安應當入四月了,楊衍回姑蘇處理一番事情怎麼也要到五月才能回京,”若是莊浩然這個人再難纏些,楊衍回京的時候隻會更晚,“我若沒記錯的話,此次陛下充盈後宮選秀定在五月初,待到楊衍回來,選秀應當已然結束了。”

楊衍對楊仙芝的安排是入宮,無緣無故自不能安排女孩子入宮,否則便是名不正言不順,甚至還有“獻女求榮”的嫌疑,雖然選秀的實質同“獻女求榮”也沒什麼兩樣,可正經選秀入宮,名正言順,未來的路自也更順暢,是以,楊仙芝自是要走選秀這一條路的。

陛下在位二十年,除卻十年前選過一次秀之後便再未選秀過,今年選秀也是各方博弈的結果。

“說起來,這還要多虧楊衍找來了民間的二殿下,”季崇言靠在車壁上淡淡的說道,“原本陛下膝下隻一個大殿下,不管大殿下品行如何,這儲君之位是板上釘釘的,是以群臣也無人有什麼從龍之功的想法,朝中朝堂黨爭雖對朝政看法不同,可這朝堂大體還是穩的。可自從楊衍一來,原本穩固的朝堂局勢便不穩了。”

安國公看向麵前淡淡說話的長孫:這個長孫自幼便不消他來操心,這個年歲論心智手段卻已經勝過不少朝中浸淫官場多年的老臣。

原本穩固的朝堂局勢曾是一顆磐石,可楊衍卻送來了一枚楔子,堅固的磐石中插入了一枚楔子,四分五裂的散開是早晚的事。

曾經自恃是陛下獨子的太子殿下仗著自己“儲君”的身份做了多少荒唐事?當年,眾人也隻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把太子殿下推到陛下麵前受訓。

可太子殿下有恃無恐,做下了不少錯事。當太子殿下是唯一的,錯事再多,陛下、朝臣也會原諒,會期望太子殿下有朝一日能“醒悟”過來,改正錯誤,成為明君。

曾經的荒唐事於唯一的太子殿下而言是“小缺點”,卻不致命。

可二殿下的出現讓太子殿下不再是唯一了,曾經的“小缺點”每一個都變得足以致命。

偏偏當年他有恃無恐,做下荒唐事時甚至沒有任何遮掩,處處皆是把柄,眼下,這些把柄對準了自己,隨時可能一擊致命。

而民間二殿下雖說比起荒唐的太子而言顯得格外“聰慧睿智”,可他的出身便是最大的問題,就算是陛下親口應證的他的身世,可因著這位民間二殿下的出生成長皆在外頭,其中的“變數”極大,即便這位民間二殿下長的與陛下肖似又如何,這天底下容貌肖似的人多的是,其中自可大作文章。

太子殿下的荒唐事可能一擊致命,眼下這位看似“聰慧睿智”的二殿下也同樣可能因為出身一擊致命。

就似葉家獲罪的真相於那些爭權的朝廷黨爭而言並不重要,這個案子的結果可以是張家獲罪也可以是葉家獲罪,關鍵在於哪方黨爭得勝而已。

同樣,這位民間二殿下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子嗣”,隨時可能生變,這等“變”與他到底是不是天子血脈這樣的真相無關,與朝堂黨爭有關。

所以,其實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二殿下,哪一個都有可能一夕之間傾覆而亡。

“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同二殿下皆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所以,有人想出了第三條路。”季崇言這一年雖遠在江南道,卻並非不知長安城的局勢。

他當年借夜明珠案同林彥離開長安城時,便是想讓混亂的朝堂爭出個結果,眼下,時過一年,結果已然出來了。

選秀便是各方博弈的結果。

“陛下這個年齡有子嗣的天子不在少數,先前謠傳陛下無子嗣之說也從未被證實過,宮中幾位禦醫也說陛下身體沒有問題。”季崇言說到這裡頓了頓,當然若是天子當真有問題,禦醫也不敢說,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比起身體有無問題,倒是陛下日理萬機、忙於政事,去後宮次數不多,於女色之上並不熱衷是事實。

安國公聽到這裡,看向季崇言一眼,壓低聲音道,“黃老大人告訴我說陛下特意下召甄家那位老神醫進京,似是確有讓後宮開枝散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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