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出手(5K )(2 / 2)

獨占金枝 漫漫步歸 8730 字 9個月前

對楊衍的了解她還停留在二十年前,彼時的楊衍心思已然深沉,卻遠不是如今過了二十年之後的他所能比擬的了。

比起她來,季崇言應當更了解這個人,即便楊衍回京不過一年有餘,且季崇言在楊衍回京的這一年內並不在京城,可早早布局江南道的事讓她有所預感:季崇言應當很早便盯上楊衍了。

“他當然不會束手待斃,”季崇言說道,“事情做的再乾淨,那些書信總是能確保確實有人插了手,所以,他當會以那些書信入手調查這件事。”

能寫出這樣書信的人自是個模仿筆跡的高手。

薑韶顏想了想,問季崇言:“江南道可有這等描摹高手?”

“有!”季崇言點頭道,“而且數量還不少。”

聽到這裡,薑韶顏驀地鬆了口氣,談道:“數量不少便好!一個一個去查也足夠楊衍費些工夫和精力了。若隻有一兩個,我反而擔心他會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數量多的話,不少描摹高手突然出事必然會引起麻煩,楊衍當不會這麼做!”

畢竟還有朝堂政敵在盯著楊衍,這種會落人口舌之事他自是不會做。

“他當然不會這麼做,他會找人來做這件事!”季崇言說著看了她一眼,道,“那個新上任的姑蘇縣令莊浩然是最好的人選,且他於書畫之上頗有見地。”

沒成想會在季崇言口中聽到這個名字,薑韶顏詫異:“可莊浩然可不像那等聽之任之之人,且不說他本人對楊家的態度,就說他所在的政黨似乎也與楊衍不合!”

這等情況下,楊衍要如何讓處處與自己不合的莊浩然聽話?

“葉家那個案子當年重提於莊正老大人的清名損傷不小,貪功冒進之說不絕於耳。”季崇言對上女孩子望來的目光,細細解釋了起來,“彼時正逢莊浩然入仕科考,他乃莊老大人之後,功課又好,每一次入場名次皆不出前三,在考生中名頭很響。世人非聖人,對同屆的學子而言,敬佩有之,妒忌亦有之。”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葉家的案子來的突然,莊浩然名頭受損不小,自有人不客氣開始有所動作了。

“人之妒不可小覷,於有些人而言不亞於深仇大恨。”季崇言說道,“莊浩然父親早逝,其母溫柔堅毅,在當地有節婦之名。”

關於莊浩然這個人的過往,薑韶顏自是查過的,知曉其母是在葉家案子發生之時,鬱鬱之下擔憂成疾而亡的。

不過,看季崇言突然提及此事,看來莊老夫人的死似乎另有隱情。

“鬱鬱成疾不假,油儘燈枯亦不假,可莊老夫人故去的如此突然確實有問題。”季崇言說道,“莊浩然之父早逝,當年求學時有一玩得好的同窗。葉家案事發時,那同窗在荊州石南那個地方做縣令,因著莊浩然彼時在書苑因葉家之事被同窗排擠,便照拂故人之後讓莊浩然去自己的府中小住讀書。”

這本是一件義舉,可義舉有時也會惹來麻煩。

“莊老夫人陪同莊浩然讀書,囊中羞澀便也入住府中,他母子二人住偏院,那大人攜妻與子住正院,一開始倒也相安無事。”季崇言道,“那縣令還到處為莊浩然之事奔走,因彼時莊正老大人的事鬨的太大,還有荊州當地官員主張以家風不正去了莊浩然的科考名額。”

雖說大周律法也算開放,可祖上若是有問題,例如為匪、背負人命官司為惡等等,其後能否入場科考是要重新評估的。

“莊老大人之事彼時已演變成政黨大事,自是有人大做文章,將其描述為草菅人命之徒,若是如此揪著不放,莊浩然未必能繼續科考。”季崇言略略解釋了一番當時的情形之後,又說起了石南縣令之事,“這等收留故人之後的義舉本是善事,可卻在王散大人插手幫助定下莊浩然科考名額後突然出了事。”季崇言說到這裡,神情微冷:“那為故人之後奔走的石南縣令被人發現同莊老夫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同床共枕。事發之後,其妻當場崩潰昏厥了過去,待到醒過來之後便瘋了,其子憤而離家出走音訊全無,石南縣令自己百口莫辯,更麻煩的是,昔日不少同窗都知曉這位石南縣令在同莊父同窗時一同傾慕過昔年的莊老夫人,如此,‘舊情複燃’‘勾搭成奸’之說不絕於耳。”

女孩子聽到這裡,已然隱隱猜到接下來的事情走向了:“好不容易才讓莊浩然洗去麻煩,重新得了科考入仕的機會,以莊老夫人的性子決計不會讓莊浩然的仕途留下把柄,我猜莊老夫人自儘了。”

季崇言點頭,看向女孩子,神色柔和:“莊老夫人投繯自儘了,隻臨死前留下遺書道她同石南縣令之事是受人迫害,莊老夫人一死,妻瘋子失蹤的石南縣令也選擇了自儘,臨走前留下的遺書亦道自己是清白的。”

一樁義舉成了悲劇。不過於真正動手作局之人而言不會覺得死了幾條人命有什麼可惜的,於他們而言隻會覺得好不容易作起的一場局就這麼沒了有些可惜。

事情至此並沒有完。

“王散這等人物既然要用莊浩然自然不會留下把柄,是以立時動用人手找到了除莊浩然之外另一個活口——那石南縣令之子。”季崇言說道,“那孩子彼時十五歲,還未定性,本就極容易被人利用,是以找到那孩子時,他對父親與莊老夫人恨之入骨,而後得知兩人相繼自儘留書自證清白,又被告之兩人是被人謀害之後,也選擇了相信,隻是……他道自己先時因不知內情恨父親所作所為,竟寫了一封書信找人送信前往長安準備告禦狀。”

禦狀當然沒有這麼容易告的,不過於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而言卻是根本不懂其內的彎彎繞繞。

“王散知曉之後,立時派人去截了那封書信……”

薑韶顏聽到這裡,忍不住皺眉:“沒截到麼?”

“送信的人截到了,”季崇言看了她一眼,頓了頓,又道,“看似信也是截到了,不過並沒有親手拿到那封信。”

薑韶顏恍然:“其中出了什麼岔子麼?”

以王散這等政黨之首的手段按說做事不會留下這樣的把柄。

季崇言看了眼蹙眉的女孩子,長話短說:“截到人時是雷雨天,那送信之人,當著大家的麵被雷連人帶身上的信一同劈成了黑灰。”

薑韶顏:“……”

“這等巧合,王散這等人當然不會隨便相信,亦是將信將疑。不過想著這件事既是針對莊浩然的,是以莊浩然科考入仕乃至之後的幾年一直在提防突然冒出來的信。”季崇言說道,“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便連我都快要覺得當年雷劈之事隻是個巧合了。”

他會篤定此事不是巧合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那石南縣令之子同發瘋的縣令夫人在前幾年一次出遊散心時意外墜崖,找到時兩人都已死去多時了。”季崇言說著,看向薑韶顏:“這未免太過巧合了!”

當時寫信之人已經死了,若是此時再冒出一封信來,已然死無對證。且當時石南縣令之子正是最恨其父同莊老夫人之時,信裡的內容定會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這兩人,到時候莊老夫人即便身死亦然百口莫辯,就如同死去的莊正老大人一樣。

當然,讓他篤定楊衍會拿此事要挾莊浩然的不止如此。

“我今早收到飛鴿傳書,兩日前楊衍去找莊浩然,道家裡出了事,要告官請莊浩然接手此事。”季崇言說到這裡,笑了笑,語氣之中有些嘲諷,“家在姑蘇,姑蘇地方上出了事找當地官員來辦事,楊衍做事一貫如此,從頭至尾都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所以,你懷疑那封信在楊衍手上,他以信做要挾,讓莊浩然出麵做這個惡人幫他辦事?”至此,事情前因後果已然理清楚了,薑韶顏忍不住道,“讓對楊衍一黨恨之入骨的莊浩然不得不為他做事,還當真可說狠厲了!”

“同他比起來,楊老夫人同大麗的那些手段簡直如同稚童玩鬨一般!”薑韶顏輕哂了一聲,“可我不覺得莊浩然會就這般受製於人!”

這位新上任的姑蘇縣令亦不是聽之任之之人。

“願不願是一回事,可這件事他必須先接下來。”季崇言說到這裡,眼底一片清明,“若是沒了仕途,他拿什麼同當年迫害其一家之人鬥?”,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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