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滯留的最後一批官員帶著倦意上了馬車,離開了皇城。
隨著最後一批官員的離開,聖上下令,明日起恢複早朝。
長安城依舊繁華,也鮮少有什麼人再談論此事了。
比起這些波譎雲詭的君心變化,家長裡短的小事顯然更對百姓的胃口,那些滯留官員的原配同外室的那些事成了近些時日長安城中百姓酒足飯飽之餘,最喜歡談論的話題。
一切仿佛同素日裡沒什麼不同。
……
半個多月的養傷叫季崇歡的傷勢好了不少,甚至還能下地走上兩步了。
能走動了,自然就要開始折騰了。
一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進門的薑肥豬,他覺得屁股上的傷又疼了。
如今,能做主的祖父已經回來了,他覺得又可以從長計議一番了。
當然,從長計議之前,自然要先看看這府裡有什麼人是同他有一樣的心思,反對薑肥豬進門的。
想來想去,除了自己的親娘季二夫人之外,他也想不到彆的什麼人了。
可一想到季二夫人的本事和說話的份量……季崇歡有些無奈,也隻能先尋了季二夫人商議。
隻是不巧的很,自從安國公從宮中回來,季二老爺心中畏懼慈父,便沒有外出。
這日,
他才從安國公院子裡拍完馬屁出來便看到了季二夫人往季崇歡的院子裡去了。去便去了,畢竟做娘的看看兒子也沒什麼問題。問題在於她一步三回頭,那般左右四顧的樣子跟做賊一般。
自從家裡鬨過一場後,季二老爺早同兒子和夫人有了隔閡,若非如此,也不會一味的抱緊爹的大腿了。
眼下見季二夫人這幅樣子,他心中一記咯噔,總覺得這娘倆背後指不定算計什麼,要做弄他呢!
這般一想,便乾脆偷偷跟了上去。
就這般一路跟著季二夫人進了季崇歡的院子。
季崇歡一見季二夫人,開口便道:“母親,一定要想辦法阻止薑肥豬進門,不然我……”
話還未說完大門便被“嘭”地一聲一腳踹開,季二老爺出現在了兩人麵前,神色惱怒:“你他娘的皮癢是不是?人家娶媳婦關你什麼事?”
他說著,手裡抄起一旁不知哪個下人忘了拿走的雞毛撣子朝著季崇歡就打了上去。
“你自己作死就作死,非得連累老子跟你一道挨打不成?”
“聖旨都下了,你知道什麼叫金口玉言嗎?聖上的聖旨被你當兒戲?”
“我都想不通了,他季崇言娶媳婦關你什麼事?你好好的呆在府裡頭做個混吃等死的廢物不成?非要惹怒了府裡那會生金蛋的雞才甘心?”
“惹毛了爹跟季崇言,連累的我跟你一樣被罰了月錢,你就開心了?”
……
季二老爺越說越憤怒,手裡的雞毛撣子晃著向季崇歡打去,一旁疼兒子的季二夫人自然跳出來阻攔。
院子裡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這裡的“熱鬨”很快傳到了安國公的耳朵裡,聽到這一茬,安國公便是一陣頭疼,頓了頓,道:“哪個挑事就送哪個去莊子上吧!”
國公府看似鮮花盛宴,實則烈火澆油,他本就在憂心家中之事,偏季崇歡這個時候跳出來,安國公沒好氣的揮手趕人:“叫他滾!沒什麼事莫要回城,彆杵在老夫麵前礙眼!”
這個他指的是哪個昭然若揭。
即便季二夫人百般相護,可季二老爺到底是個男的,雖說身上掛了不少彩,可季崇歡那裡還是打到了幾撣子的,其中兩撣子還恰好打在了傷重的屁股上。
舊傷加新傷,季崇歡大聲呼痛、慘叫不已,甚至還引來了這些時日在家中養傷、沒有外出的季大老爺。
季大老爺看的大呼過癮:原來這世間好看的不止青樓花娘,看二弟打兒子也好看的緊。難怪那些百姓這般喜歡看熱鬨了。
待到季二老爺打累了,自也帶著一身的傷下去歇著了。
季大老爺看的意猶未儘,正要離開,便見一群府裡的護衛和小廝進了季崇歡的院子,裡頭又一番雞飛狗跳之後,大箱小箱的行李被搬了出來,這麼大的陣仗看的季大老爺嚇了一跳,險些沒扯裂了屁股上原本快要愈合的傷口。
搬出來的不止是行李,最後跟著一同被人抬出來的不是旁人,正是他那風流才子的好侄子季崇歡。
季崇歡身旁是呼天喊地的季二夫人,嚷著她要一同去莊子上住去。
季大老爺聽到這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原來是被趕去莊子上去了!以往倒隻聽說過後宅犯了事的小妾什麼的被趕到莊子上住去的,似季崇歡這等正兒八經的國公府公子還真不多見。
季二夫人的一片慈母之心卻並沒有讓季崇歡領情,他聞言卻是嚇的連忙拒絕了季二夫人的‘好意’,忙道:“娘,你去做什麼?我到了莊子上開詩詞會的時候,你一個老婦在旁邊杵著還怎麼開?”
季二夫人:“……”她年歲還不到老婦的年歲吧,兒子卻喚她老婦……
看季崇歡的樣子,雖然被趕去莊子上有些不高興,不過倒也沒有太不高興。
“也好,省的那薑肥豬進門汙了我的眼,如今也算眼不見為淨了。去了莊子上,無人管束,夜裡便是留宿我那些好友,也沒人說什麼。”季崇歡冷著一張稍有不悅之色的臉,說道。
不管怎麼說,他自覺自己這一番話算是在這些下人麵前找回麵子了,被人抬著上了馬車,跟著他那大箱小箱的行李離開了國公府。
季大老爺看了一出熱鬨,直到看不到自家的風流才子侄子,才收回了目光,嘖了嘖嘴,問身旁含笑而立的管事:“我那好侄子要去哪個莊子上?”
管事麵上的笑容未變,說道:“驪山腳下那個莊子。”
季大老爺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
他那好侄子這些時日鬨騰不斷,爹都說了不準再管言哥兒娶妻的事了,偏他還要折騰,如此個沒眼色法不惹怒爹才怪了!
那好侄子還以為被趕去莊子上是去避暑玩賞的不成?又不是那薑四小姐去的有溫泉的莊子,驪山腳下那個莊子都多少年沒人住了?裡頭什麼都沒有,也隻滿莊子的灰,此一去,同發配也沒什麼兩樣了。
該!叫這小子亂折騰!連累他也挨了一頓打!季大老爺心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