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趙家大郎同他熟悉的趙小郎君截然不同,算計人心、城府極深。
不過,雖是舍了一身的傷,倒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的。
“一次陳千語把我叫出去練練,我實在是受夠了,一時氣急,便使了全力還了手,他身上因此掛了不少的彩,惱怒之下口不擇言,說漏了嘴。”周方說道。
他這次出來配藥就是為了這一句說漏嘴的話。
“他說什麼了?”薑韶顏問道。
周方看向她,說道:“他罵了我一通,而後恨恨的罵我們是勾結前朝段氏、居心叵測的惡徒!”
薑韶顏臉色微變:這句話看似隻是陳千語憤怒之下隨口一提,可細想之下似乎隱隱有些不對勁。
周方等人在陳千語口中可以是“居心叵測的惡徒”,可這所謂的“勾結前朝”又是從何而來的?
白帝兵敗的周方等人若說最恨的非當時互相勾結聯手陷害他們的當今陛下同前朝段氏了。好端端的,江先生等人怎麼可能去勾結前朝段氏?
“我們不曾勾結過前朝段氏,”周方認真的說道,“他們害我們這般慘,我們怎麼可能同他們勾結?”
可陳千語又確實說了這等話,且看樣子不似開口唬他的,而是當真這般以為的。
如此……陳千語又是從何處聽來的前朝段氏的消息?周方覺得除了死在他手裡的那個陳萬言之外不會有第二個可能了。
“可我不覺得陳萬言這等人不會無端泄露查到的消息,畢竟他若是個藏不住事的,陛下頭一個不會饒過他,也不可能在江南道一代呆了這麼多年了。”周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半晌之後,才再次開口道,“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可能!”
到底是兄弟,陳千語同陳萬言走得近,偶爾自他口中聽到一兩句似是而非的話便自己做了猜測。
陳千語知道陳萬言在查一些事情,查白帝舊部的事不算什麼大的秘密,可旁的事就是秘密了。隻是這些,陳千語不會知道。
“若是從陳萬言那裡聽到段氏兩個字,他自也會本能的把這些都歸咎到我們的頭上,而後得出我們同段氏勾結的結論也不奇怪了。”周方說到這裡,不忘道,“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是與不是還不好說。”
“我倒不覺得這是猜測,我覺得你說的很是合情合理。”女孩子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所以陳萬言除了查你們的事之外,極有可能還領命在江南道一代查段氏的事。”
這個段氏的事不太可能指的是東川王父子,當是另有其人。
所以江南道一代還有彆的前朝舊事不成?除了九龍嶺上那些動搖不了大周根基的舊事,她暫且想不到其他了。
周方不能多留,拿了藥便離開了。
薑韶顏也出了藥鋪,走到馬車前,正要踏上馬車準備回去時,冷不防斜刺裡突然伸出一隻手向她口鼻捂來。薑韶顏臉色微變,正要伸手去拔發髻上的發釵,卻聽得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阿顏,是我。”
是季崇言的聲音。
原來是他!薑韶顏鬆了口氣,瞥了眼站在原地還特意走到一旁擋住二人的小午,任由季崇言將她帶到了一旁的暗巷裡。
朝她比了個噓聲的動作,季崇言伸手推開了一旁的宅門,帶著她閃身進了宅子,而後關門落栓,才聽身後一道聲音傳來。
“鐘某還當世子出去做什麼去了?同我說話說到一半,莫名其妙、不說一聲便將鐘某拋到一邊,原來是去私會佳人去了。”
薑韶顏順著聲音的來源望了過去,卻見不遠處的涼亭裡,有人坐在一隻擔架上,正含笑向他們望來。
薑韶顏的目光落到他盤在身體前的腿腳上頓了一頓,對著麵前形容儒雅的中年文士施禮喚道:“鐘大人。”
“薑四小姐。”鐘會同樣點頭,朝她致意。
兩人皆沒有見過對方,卻不妨礙道明對方的身份。
沒有見過她原先的樣子,鐘會自也不會露出什麼錯愕之色,點頭致意之後,他便看向季崇言,似笑非笑,道:“季世子,這等事都不瞞著薑四小姐,便不怕嚇到薑四小姐?”
季崇言搖了搖頭,垂眸看向女孩子,神色溫柔:“不會。”他看著女孩子說道,“她不會怕,且非但不會怕,我若要放火,她還會在一旁給我遞個火石。”
這話一出,方才見到薑韶顏時麵無異色的鐘會這才露出了一絲錯愕之色:“原來是個女中豪傑似的人物,失敬!”
比起眼前女孩子外表的美麗,顯然膽識更能打動鐘會。
薑韶顏道了聲“不敢”之後,便同季崇言走過去,一同在鐘會麵前坐了下來。
鐘會這才悠悠開口道:“季世子,你知曉我此番尋你是為什麼嗎?”
季崇言沉默了一刻,抬頭看向鐘會:“同臣子私下會麵這等事你不能做,也不方便做。能不帶什麼護衛就帶著兩個尋常的抬擔架小廝就同我見麵,必然是為皇命而來。”
鐘會聽到這裡,立時撫掌而笑,道:“果然瞞不過世子!陛下要我查滿朝文武百官有無異心,同前朝同白帝舊部是否有關,要無一遺漏,我如今查到了世子這裡。”
季崇言“嗯”了一聲,問鐘會:“我這邊,你準備怎麼同陛下說?”
鐘會坦言道:“自然是如實回答。你的年歲同前朝哪來的糾葛?可你的身份同相貌,未免軍中有些人有所異動,還是要重點關注的,不可鬆懈。”
季崇言“嗯”了一聲,麵上的神情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坦然道:“那無妨!我這麼些年都是這般過來的,沒什麼不同。”
“當然沒什麼不同,”鐘會含笑的神情卻在此時突地變了變,輕嗤了一聲,冷笑道,“因為世子從來都是主動出手的那個,而非被動坐以待斃的那個。”
季崇言看了他一眼,道:“鐘大人,你特意跑這一趟是因為隻我一個主動出手的嗎?”
當然不是!鐘會麵上的嗤笑轉為讚賞:“果真瞞不過世子,我今日特意走這一趟為的當然不是同世子說這些廢話。”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從懷中摸出一卷卷宗扔到了他二人的麵前,“想要動搖大周根基的,不止你一人。”
扔到他二人麵前的卷宗顯然已十分陳舊了,甚至卷首處還有被蟲蟻蛀去的開口。
不過再如何陳舊,也不妨礙他們翻看這份卷宗。
在打開卷宗之前,季崇言看向鐘會,開口問了出來:“你口中那個想要動搖大周根基的同前朝段氏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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