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突然謀反的前朝兵馬,陛下急調臨山大將軍王凜前往應對,與此同時,昌平侯周長宗麾下的副將,也帶領了五萬精兵前往協助王凜應對謀反的兵馬。
長安城內依舊平和而熱鬨,二十年的光陰說長不長,雖沒有全然忘卻二十年前的動蕩,可哪怕是當年的老人,說起戰事來也早已隔得太遠,有些記不真切了。
記不真切也無妨,天子腳下的長安城哪那麼容易打過來的?
再者陛下可是明君,戰場上打下的天下。這天底下還有哪個將軍會比陛下更厲害的嗎?打不過來的!
長安城百姓不以為然。比起隔了很遠,聽都聽不大懂的兵家戰術。謾罵好端端無端攪起戰事的前朝反賊,才是百姓此時最喜歡做的事。
“大靖都亡二十年了,好不容易過了這麼些年的和平日子,這些前朝兵馬怎的還惦記著那暴君不放?”
“就是啊!那暴君當年做下的惡事可不止一件,瘋病上來了,好端端的在街上走著都有可能被抓過去打了殺了。”
酒館裡的酒客們議論紛紛。
“不過咱們陛下可不是當年的暴君,厲害著呢!這些前朝兵馬本就是喪家之犬,不足為慮!”
“話說回來,楊大人到底犯了什麼事?我這兩日經過楊府門前,還看到禁軍守著呢!那楊大夫人同楊大小姐被押去宮中之後便再沒有什麼消息了。”
“陛下怎的不調趙家軍?這臨山大將軍王凜又是哪個?昌平侯我倒是聽過,聽聞貪財好色,不是什麼好人!”
“解決前朝那些喪家之犬哪用得到趙家軍?隨便尋兩個就足夠踏平那群喪家之犬了!”
……
聽著酒客們的議論,紫放下手裡的算盤,走向了後院。
這幾日事情不斷,談論這些事的可不止這些酒客,就連路邊,隨處可見在小聲議論這些事的百姓。
後院裡,“受了傷”的林彥正靠坐在床頭養傷。
“陛下用了王凜和昌平侯。”他歎了一口氣,看向季崇言,道,“還真叫你說對了!”
他同一旁的薑韶顏一樣,原本也是一頭霧水的。不過有了季崇言大略的一提大周的兵馬局勢,眼下再看,倒是對陛下調用這兩人的舉動看的分明了,不至於似外頭那些什麼都不知的酒客一般胡說八道了。
前朝忠歸營的兵馬可不容小覷,畢竟皆是前朝良將。暴君有問題,可不代表這些前朝忠歸營的兵馬有問題。
比起尋常看熱鬨的百姓,早早收到消息的季崇言還比常人多知曉了一些內幕。
“東川王段氏父子也反了,帶著手下的兵馬並入了忠歸營中。”說起幾人的舊識段斐來,季崇言反應倒是平靜,半點不意外,“他們便是真的身上乾淨,有忠歸營這麼一出,不反也得反了。”
作為前朝宗室子弟的段氏父子沒得選擇,當然,身上也確實乾淨不到哪裡去。不然,當年那些救他母親的兵馬從何處來的?
季崇言因此事不反感段氏父子,不代表便不會與之為敵。
立場不同,終有一戰。
“楊衍這一次……雖有些猝不及防,倒也沒磨蹭,也算當機立斷。”林彥想了想,說道,“眼下人人都罵他反賊,說他攪亂戰事,長此以往,於民心不利。陛下曾經犯事的證據他定要快些拿出來才行。”
雖然楊衍是要靠忠歸營的三十萬大軍來得天下,而不是百姓。可民心這等事,但凡有意帝位的,便不會輕易動搖。
“楊衍的後招應當快了,就在這幾日。”季崇言說著頓了頓,轉頭看向一旁的薑韶顏,道,“江南道一代的消息,暫且被掐斷了。”
倉促起兵,猝不及防的不止朝廷,還有百姓。
不過一夜之間的工夫,便發覺城門口被官兵所圍了。
“江南道一代眾多城池被忠歸營的兵馬包圍,江南道府中不知情的府兵也被連夜下藥囚禁於都府營中,”季崇言說著,看向薑韶顏,特意提及了一番,“姑蘇、寶陵也在其中。”
也就是說,從忠歸營謀反開始,江南道的百姓已被楊衍“挾持”了。
薑韶顏聞言,抿了抿唇,道:“楊衍他們眼下還不至於動百姓吧!”
“他有誌於天下,自不會做出這等事來。”季崇言說到這裡,看向薑韶顏,安撫她道,“雖說隔絕了消息,可江平仄等人暫且不會有事。”
不到萬不得已,楊衍等人不會動普通百姓。
隻是裡頭原本大周的官員怕是有些難捱了。
吳有才這等混日子的還好些,如姑蘇縣令莊浩然這等已被囚禁起來了。
既已反了,楊衍倒是不介意將事情的經過透露給莊浩然。
“莊大人好好的在縣衙裡呆著,什麼都不消做,不管事情成與不成,都與莊大人無關。”來通知莊浩然的楊衍心腹說道,“莊大人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如何選擇的。”
莊浩然看著橫在麵前的長刀,抿唇,澀聲道:“我明白。”
這些時日,他隱隱已然猜到楊衍或許不是隻想當個普通臣子那麼簡單了,可其真實的身份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當今陛下乃是明君,不似前朝暴君。你們如今反了,百姓敢怒而不敢言,民心動蕩,這時候反,時機不佳。”他說道。
楊衍心腹聞言倒是看了他一眼:“莊大人果然是個聰明人,可陛下都已經圍了楊府了,我等還有的選擇嗎?”
從陛下圍住楊府開始,不反也得反了。既然如此,乾脆趁早下手。
“江南道一代富庶,米糧物資供應充足。”楊衍心腹說著讓官兵拿走了莊浩然腰間庫房的鑰匙,道,“我們如今還不會動,不過以防萬一,這姑蘇城的糧倉還是要暫且借用一番的。”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便乾脆直接反了,還能趁當地百姓、官員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奪下江南道的物資。
莊浩然看著被人拿走的庫房鑰匙,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了緊,又頹然放了開來。
這姑蘇縣衙裡裡外外都是官兵,他便是反抗,除了送死又能做什麼?
拿走了鑰匙的楊衍心腹轉身,待要離開時卻又轉頭對莊浩然道:“莊大人多慮了,民心動蕩這件事不可避免,卻未必是因為我們。”
似他們突然謀反,影響到的不過隻是一夜之間被忠歸營兵馬所圍的江南道而已。就連江南道之內,大街之上,商鋪、茶肆、酒館照常開門打烊,雖人心不安,卻還不至於動蕩。
真正動蕩的事接下來才要慢慢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