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收拾好書箱,背在身後,與眾人點點頭後,和賈環一並出了學舍。
……
“哇哈哈哈!”
出了學舍,上了馬車後,賈環樂的在車廂內翻了個跟頭。
趕車的長隨趙國基回頭看了眼,樂嗬嗬的又繼續趕車。
賈琮則在路邊走著……
賈環能有馬車坐,他卻沒有。
因為他的生母是青樓女子之故,當初在賈家,甚至在整個神京城裡,著實惹出了不小的風波。
寵花魁而冷落發妻,致使發妻病亡。
賈赦因此而被罰到東路院,靠近宗祠旁,反省己過。
若非他占據嫡長之名,當時朝中又正好有奪嫡之變,廢黜他容易引發旁人聯想,造成更大風波。
他怕是連爵位都難承襲!
直到賈代善去世,賈赦也沒能回到榮國府正宅。
這便是賈家為何由二房當家的緣故……
賈赦反省的結果,自然不會是他的錯,他認為自己當初是被狐媚子給教壞了。
不過狐媚子已經死了,沒法子再教訓,隻能母債子償,罪過就落在了賈琮頭上。
賈琮在賈家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馬車、長隨、服侍丫鬟一概沒有。
隻有一個在賈家地位不顯的奶嬤嬤看護著他,不死就成。
若非當年事鬨的滿城風語,眾人皆知他為賈家血脈,賈琮怕都活不到今天。
而事實上,他的確沒活到今天……
“賈琮,你也上車來!”
自嗨好一陣的賈環,終於良心發現,對走在路邊的賈琮招手道。
賈琮看了眼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瞥了環老三一眼,道:“謝謝好心,不用了。”
賈環一雙手不知摸了哪裡,蹭成了小黑爪子,他伸出右手,搓了搓黑不溜秋的大拇指和食指,眉飛色舞道:“三姐姐整日裡厲害的緊,拿五百錢讓我去給她買勞什子柳枝兒編的小籃子、整竹子根摳的香盒兒、膠泥垛的風爐兒……
她哪裡知道,五百錢能買一車那些破玩意兒了!
我在南胡同花百十錢給她隨便買幾個就成,剩下的,我請你個東道!
快點快點!”
賈琮見他巴巴的催的緊,也不拿捏了。
整個賈家從上到下,包括諸多奴才在內,也隻有賈環願意同他來往。
當然,賈環在賈家同樣是人憎狗嫌,沒人願意搭理同他頑,也是個重要緣由。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是一類人。
賈環讓趙國基停了車,招呼賈琮上車,又把小廝錢槐打發回家,一行人轉向南胡同去了……
……
卻說金榮自忖失了顏麵,回到家後,越想越氣,一個人咕咕噥噥個不停。
恨得咬牙切齒!
其母胡氏見之,便問緣由。
金榮道:“今兒學裡塾掌不在,我們就自個兒看書。
他們一班人頑博戲,非讓我頑,我就耍了兩手,贏了他們五百錢。
偏他們不服,就出千耍賴,倚勢欺人,又逼我還回去。
不過是看我不姓賈……”
胡氏是個本分的,勸道:“你又要爭什麼閒氣?好容易我同你姑媽說了,你姑媽千方百計的才向他們西府裡的璉二.奶奶跟前說了,你才得了這個念書的地方。
若不是仗著人家,咱們家裡還有力量請的起先生?
況且人家學裡茶也是現成的飯也是現成的,你這二年在那裡念書家裡也省好大的嚼用呢。
你如今要鬨出了這個學房,再要找這麼個地方我告訴你說比登天還難!
你給我老老實實的頑一會子睡你的覺去,好多著呢。”
金榮氣道:“若是旁個也就罷了,偏是那個賈琮!
他是個什麼阿物兒,也敢瞧不起我?”
“誰瞧不起你?”
金榮母子正說著,庭院窗戶下傳來一道笑聲。
胡氏聞言麵色一變,忙給金榮使眼色,讓他不許多事。
而後笑迎了出去,來人正是胡氏的小姑子,賈璜的妻子,璜大奶奶金氏。
金氏素來敬佩寡嫂,憐惜她帶著侄兒度日不易,常接濟一二。
今日無事,便又來看看,卻不想剛走到窗下,就聽到裡麵的談話。
胡氏將金氏迎進屋裡後,溫言笑著岔開話,卻不想金榮依舊一臉的不忿,金氏便問緣由。
金榮一肚子惱火沒處發,就再將方才對胡氏所言之話,添油加醋的翻了回,並道:“姑母,那五百錢不值當什麼,我本也不想要。
可那賈琮也忒瞧不起人了!
當著滿學裡人的麵,罵我算什麼阿物兒……”
“啪!”
金氏聞言真真怒從心來,破口罵道:“他一個窯姐兒生出來的下賤崽子,也敢罵榮兒?我金家的清白孩子,不比他強一百倍一萬倍!
人都彆忒勢力了,榮兒你等著,我現在就去西府,找鏈二.奶奶,再向大太太說說,讓她們給評評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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