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讚太太賢名,讓我回來給太太磕頭。”
說罷,又要跪下行禮。
王夫人忙攔下,對賈政笑道:“這孩子實誠,快彆跪了。雖是拜了那邊做師父師娘,可到底這邊才是自家人。
哪有聽外麵的話,回來跪謝自家的道理?”
對王夫人的話很滿意,賈政笑道:“太太說的是,琮兒到底純善。”
又問賈琮道:“可還說了什麼沒有?”
賈琮聞言,猶豫了下,道:“先生說,日後讓我每三日去尚書府住一宿,他老人家要指點我經義學問。
先生若忙不開,就讓子厚教。
師娘已經在尚書府著手收拾院落了……”
賈政聞言一怔,眉頭微皺道:“這是為何?”
賈琮將緣由說出後,又道:“老爺,我與先生說,寶玉也一般與我入讀國子學,我想讓他一起去尚書府聆聽先生教誨。
先生說,讓我先回來請示老太太和老爺、太太,若是尊長們願意,寶玉也可同去。”
賈政聞言,登時滿臉心動。
宋岩可是士林中有數的當代大儒,文名極盛。
若寶玉能得其指點,想來必能有所進益……
而旁邊賈寶玉聞言,卻險些沒將魂兒給唬掉,心裡把賈琮埋怨個半死。
真要到理學大家家裡去住,還要去學什麼勞什子八股文章,那可真真是要他的親命啊!
他都顧不得賈政會發現,拚命的給一旁王熙鳳使眼色。
王熙鳳見之好笑,不過還是幫他一把,道:“難為琮兄弟有好事想著寶玉,不過這事再也彆提。
老太太那邊就一萬個不會同意,說出來琮兄弟反而落不著好,沒的挨頓罵!”
賈琮歉意道:“是我唐突了……”
賈政顯然也明白賈母斷然不會讓寶玉住外麵的,冷哼一聲,眼神刀子一樣看向惴惴不安的賈寶玉。
順便掃過一旁凍貓子似半死不活的賈環……
王夫人怕他罵寶玉,忙岔開話,問賈琮道:“可要家裡準備什麼不?不好讓人家再破費。”
雖然此事賈琮自作主張,不過有好事他能想著寶玉,王夫人還是領一些情的。
賈琮道:“師娘說什麼都不用準備,隻說若尚書府的丫鬟用不習慣,可以從家裡帶。不過我並不用人侍候,一個人就可以。”
王夫人微笑道:“既然家裡有,為何不帶了過去?若不帶,人家隻當你沒有,再給你配兩個,反倒不好。老爺,您說呢?”
賈政緩緩頷首,道:“太太想的周到,理當如此。”
王熙鳳一旁笑道:“若是三日去尚書府一回,馬車、車夫、長隨、小廝都要備下了。”
賈琮忙道:“隻偶爾一用,並不必準備。先生說,他會讓子厚去接我。”
這回不用王夫人分說,賈政就搖頭道:“焉有此理?你是我賈家子弟,不可受外恩太過……
左右也不費事,寶玉環兒他們有,你本就該有,讓前麵與你準備就是。
等你入監時,和你院裡的丫鬟,一並送去尚書府就是。”
說罷,又說了些其他的事,叮囑賈琮和賈寶玉去了國子監,不要像其他蔭監一般胡混,要專注學業雲雲。
兩人忙應下。
等吩咐罷,賈政就讓賈琮、寶玉、賈環等回去歇著了……
……
“嗬嗬嗬……”
從小正房出來,走在廊下,見賈寶玉猶自後怕的擦額頭上的冷汗,賈琮忍不住笑了起來。
後世許多人極厭惡寶玉,以為其沒擔當。
可真要思量其生長環境,賈政的教育方式,就知道他也不過是一個被所謂的禮教荼毒了的孩子罷。
見賈琮笑出聲,賈寶玉氣惱道:“該死的,你還敢笑?差點沒讓你害死!
本就被你牽連著要去勞什子國子監讀書,要是再去更了不得的地方住,那才真真不能活了。”
賈琮麵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道:“寶玉啊,你就是矯情。
不能活?我瞧是老爺沒想準管你的法兒。
他老人家要是下令,你必須取了生員,才能和家裡姊妹們一起玩樂,我想你最多二年就能考中秀才。”
聽他這般說,賈寶玉差點沒跳起來,麵無人色道:“我才發現你這人,麵相雖好,可心裡歹毒!竟想出此等慘無人道的毒法!”
“喲!你還敢罵我?”
賈琮嗬嗬一笑,看向寶玉笑道。
賈寶玉忙變了臉色,賠笑道:“好兄弟,你可彆再坑我了!若你真和老爺說了這法兒,我是真不能活了……”
見他眼神乞求,賈琮反而沒意思了,笑道:“你素來也是聰明人,難道就想不到,這事又不是老爺一人說的算的?
老太太那斷不會允許的,你慌什麼?”
此言一出,賈寶玉才明白過來,他是被賈政的“威名”給唬啥了,連老太太都忘了。
看到賈琮又在笑他,後麵的賈環竟滿臉失望,賈寶玉心裡又好氣又好笑,懶得理會賈環,瞪向賈琮道:“好你個賈琮,如今愈發愛捉弄人了,林妹妹說的不錯,你未必是好人……今兒我再不能饒你!”
說罷,伸手朝賈琮臉上抹去。
賈琮嗬嗬一笑,轉身就跑。
賈寶玉則忍著笑追在後麵,誓要拿下捉打賈琮。
賈環關心戰局,小腿兒邁的飛起跟在後麵,心裡盼望著能和賈琮聯手,將賈寶玉摁在地上暴打……
遊廊下,三個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少年,嬉笑著追逐打鬨。
落日的餘暉映灑在榮府後院,深宅不知幾許,重簷架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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