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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外麵丫鬟傳話聲,榮慶堂內眾人麵色一震。
連賈母都在軟榻上坐正了身子,張望向門口處。
然後眾人就見賈琮自門簾處而入。
麵如冠玉,一身月白儒衫,形容沉穩,風華十足。
饒是賈母對其不喜,也不得不承認,兒孫輩中,連寶玉也不比賈琮生的好。
隻是……
滿屋子長輩都在焦心的等著消息,賈琮還這般不疾不徐,讓賈母心裡愈發不滿。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賈母的不滿,進堂後見眾人齊齊候著,賈琮步伐加快,三兩步上前,就要行禮請安。
卻被賈政一迭聲叫起,道:“琮兒,葉家那位喊你去可有事?沒有為難你罷?”
賈母:“……”
王夫人:“……”
薛姨媽:“……”
雖然她們明知,賈政極愛家裡這個好不容易才出一個的文華種子,可依舊十分不滿其不知輕重緩急。
隻是她們不會將怨氣撒向賈政,便隻有對準賈琮了……
賈珍和賈蓉父子將這邊堂上眾人的神態看在眼裡,都不禁暗中替賈琮頭疼。
這還沒算賈赦夫婦二人呢……
以今日情形來看,縱然日後賈琮襲了爵,可頭上頂著這麼些個“婆婆”,哪個都得罪不起,又有什麼趣味?
爺倆都慶幸,幸好寧府沒這麼些事……
賈琮起身答道:“老爺,清公子……哦,便是葉家那位芙蓉公子,並未為難侄兒。
她請侄兒去,是為了杏花娘之事,如今也一並解決了。
還有,薛家大哥之事,侄兒解釋清了薛家大哥是被人陷害誘導,灌醉了酒,才有所失態,並非存心羞辱罵人。
所以葉家那位公子已經答應進宮安撫好太後,不會讓事情鬨大,也不會牽扯到賈家和薛家……”
“哦?果真?!”
賈政喜出望外道。
賈珍也是眼睛一亮,似重新認識賈琮般,上下打量著他。
薛姨媽王夫人等人更是滿麵驚喜。
賈琮依舊保持不疾不徐之態,點點頭,答道:“是真的,老爺。
侄兒離開葉宅時,芙蓉公子已經進宮說情去了。”
賈政、賈珍聞言,大為滿意。
尤其是賈珍,隻要不牽扯到賈家,他哪管其他那麼多。
因而對賈政笑著讚道:“二叔,琮兄弟有大將之風,沉穩能為,不驕不躁,風采照人,更兼有文華之氣。
這幾日,上門求侄兒尋一副琮兄弟墨寶的故舊世交,數不勝數啊。”
賈政壓抑了一天的鬱氣,這會兒終於消散了,露出笑臉來。
看向賈琮依舊沒有一絲驕氣的麵容,連連點頭,笑道:“琮兒是極好的,懂事好學。
不過珍哥兒也不要太過誇讚,他還小,還要你這個做兄長的多多提點幫助。”
賈珍笑道:“有二叔在,又何須侄兒?不過琮哥兒若有難處,我這個做大哥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見下麵已經開始談笑風生了,薛姨媽急得眼淚差點沒下來,顧不得許多,忍不住高聲問道:“琮哥兒,既然已無事了,你薛哥哥何時能回來?”
此言一出,賈政和賈珍都是一滯,也都有些尷尬。
他們竟忘了此事……
與眾人一起看向賈琮。
賈琮聞言卻也有些遲疑……
賈政忙道:“琮兒有話直說就是,可還有什麼手尾不成?”
賈珍也道:“莫不是還要打點一二?”
薛姨媽忙道:“要多少銀子隻管說!我這就讓人去取來……”
賈琮苦笑道:“並不需要,隻是那清公子說,雖薛家哥哥有不知之情,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雖我再三求情,可芙蓉公子的脾性……”
言至此,他微微搖了搖頭。
賈珍聞言忙在一旁道:“萬不可惡了人家,我早聽說過那位,尋常親王世子都不敢惹她,正經公主都沒她得寵。
她若撒個嬌,皇帝都讓她三分。
琮兄弟可彆莽撞行事……”
賈琮點頭道:“珍大哥說的是,見芙蓉公子不耐煩後,我就不好多說了。
說到底,還是咱們理虧。
芙蓉公子還說,她若不進宮,太後得知後震怒,禦史必然彈劾。
到時候,怕連賈家也要一並彈劾在內。”
這下,眾人都變了臉色。
賈母都壓下了訓斥之言……
她雖好體麵,想全親戚之份,卻絕不願將賈家拖下水。
唯獨薛姨媽,悲戚道:“那……難道就沒法子了嗎?”
王夫人心中不忍,看向賈琮道:“琮哥兒,你薛大哥如今在何處?”
賈琮躬身答道:“回太太的話,薛家大哥現在錦衣親軍北鎮撫司詔獄內。”
聽到這處地名,彆說薛姨媽唬的麵無人色,連賈政賈珍等人都變了臉色。
那可是詔獄啊!
縱然內宅婦人,聞此二字,也能想到“詔獄之禍”,“酷吏橫行”八個字。
薛姨媽簡直不敢想象,她嬌貴的兒子怎能在那種地方待一刻!
因此幾乎崩潰大哭起來。
見她如此,王夫人和王熙鳳也跟著落了淚。
賈母極不喜歡這等悲戚氛圍的,擰起眉頭看向賈琮,好似皆他造的孽般,沉聲喝問道:“果真沒有法子了嗎?”
見賈母這般態度,賈政臉色一沉。
隻是身為人子,他又能說什麼?
賈珍賈蓉父子眼觀鼻,鼻觀口。
老太太在賈家,不管從誥命爵位來說,還是從年紀而言,都是最高的。
所以不管她說什麼,其他人都隻有聽訓的份兒。
上回寶玉做錯事,被賈政打了兩下,老太太不知從哪聽說,是賈珍的鍋,生生將人喊來好一通教訓。
賈珍襲著爵,還是族長,不也得老老實實跪在地上磕頭賠笑臉認錯?
這便是以孝治家,何須以理服人。
這會兒子,賈琮又如何能例外……
不過賈琮麵上看不出一絲委屈,麵色也不變,畢恭畢敬道:“回老太太的話,葉府那邊,怕是沒法子了……”
賈母聞言,登時掉下臉來,冷哼了一聲,道:“都是你惹出的禍事,你沒法子讓哪個去想法子?
如今榮府的世位在你頭上,你若沒這個能為,怎還有臉擔得起這份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