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卻發現賈蘭也在,奇道:“蘭兒,你怎麼在這?”
探春咬牙切齒道:“和蘭兒不相乾,是環兒聽了姨娘的話,拐著蘭兒跑去墨竹院要螃蟹去了。八成是見三哥哥那沒有,才在那哭鬨。你等著,看老爺不揭了你的皮!”
賈環聽說她要告賈政,登時唬白了臉,狡辯道:“不是為這個哭的……”
探春氣道:“你還敢狡辯?”
寶釵見李紈也沉下臉瞪賈蘭,忙勸道:“總要給人一個講理的地兒吧?可彆冤枉了好人。環兄弟你且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探春冷笑道:“他的話能相信,豬也能上樹了……蘭兒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賈蘭聞言,不敢隱瞞,將今日之事說了回。
雖想替賈環遮掩一二,可探春、寶釵哪個不是心思靈透者,尤其是探春,直接就戳破了他的掩護。
當聽聞賈環要動手打賈蘭時,彆說李紈,連旁邊圍過來看“斷案”的人都變了臉色。
驚怒之下,探春竟直接要上手,庶出的小叔叔要打沒了爹的嫡出侄兒,這分明是在作死!
好在被寶釵一把攔下,寶釵素來是大事化小的性子,她嗔怪道:“都說晴雯是塊爆炭,你怎麼比她還厲害了?也不問問人家叔侄兒倆是不是在頑鬨,環兄弟果真要打蘭兒,蘭兒還會幫他說話?再說,還有琮兄弟在呢。”
賈環被這陡然變化的氣氛唬了一跳,結巴道:“我……我沒想真打,真的,三哥教我要有做叔叔的樣兒,去學裡買點心,我都把好的分給蘭兒,不信,不信你問他。”
賈蘭也點頭道:“三姑姑,環三叔沒打我,也照顧我了。”
李紈聞言,這才放下心來,賈蘭真要是被賈環欺負打罵,她豁出去了也要告到賈母處討個公道。
她輕輕呼出口氣,問道:“那你琮三叔怎麼說?”
賈蘭道:“琮三叔說,讓我不要躲,看著環三叔。還跟我說,賈家子弟,不去惹事,但也從不怕事。”
此言一出,周圍人目光紛紛一亮。
都以為這話說的極有分量,有擔當的氣概。
李紈聞言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的點點頭,打賈蘭出生後不久就沒了父親。
她雖能照顧好賈蘭的飲食安居,可該是父親教的東西,她卻教不了,也不懂。
隻能教他老實本分,不與人爭強,莫理閒事。
可是隻這些,到底差了些……
就聽賈蘭又道:“三叔還說,雖然我沒了父親,可是……可是還有祖父,還有三叔在,斷不會讓人給欺負了去。
所以遇到事,不用怕。
娘,我不怕。”
看著賈蘭挺起小胸膛說這句話,李紈眼淚登時就流了下來,急忙用素色的繡帕掩口,才沒哭出聲來。
其她人也都感染的紅了眼圈兒,紛紛相勸。
一旁賈環卻急壞了,不顧眼下場合氣氛拉著賈蘭道:“還有我還有我!你忘了,我還說帶你去搶賈菌的木馬,他不給就揍他……”
得!
大好的氣氛被這一句話全破壞了,要不是勸李紈的平兒和寶釵一起抱住探春,這位三姑娘真真要讓她這個胞弟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人群後黛玉看著這一出出,咯咯的笑個不停。
寶釵有個那樣的親哥哥,探春有個這樣的親弟弟,真真是笑死人了……
不過笑著笑著,她又不笑了,眼淚緩緩流下。
雖然不像,可她們至少還有個一母同胞的兄弟。
遇到難事時,總還有個依靠。
香菱那丫頭雖然也命苦,可如今也母女團圓了。
而她……
看著屋內又漸起的悲歡喧嘩,有人喜有人悲,有人歡笑有人嗔怒。
又見屋外庭院內一棵老桂樹,散發出幽幽的清香。
一陣風吹過,屋簷下掛著的鈴鐺發出一陣玎璫響聲,可黛玉的心裡,卻愈發孤涼……
……
一轉眼,兩天匆匆而逝。
到了崇康十二年,八月初八。
今日,是天下考生初入貢院之日。
天公似不作美,又起了蒙蒙秋雨。
寅時三刻,賈琮在墨竹院內由平兒、晴雯等人服侍著穿好士子襴衫,頭戴四方巾,背好考箱後,告彆諸人,又拜彆賈政後,乘上馬車,前往了順天府貢院。
開啟了秋闈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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