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再度安靜了下來……
賈琮送回銅鑼後,大聲道:“我來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考題泄露到這個境地,絕非哪個考官就能辦到的,此必為一窩案!既然是窩案,我又怎會寄希望於監臨官是清白的?誰能保證他的清白?就是現在,誰敢替那位大人作保?站出來!”
“……”
眾人鴉雀無聲,腦子又都沒進水,躲臭狗屎都躲不及,誰會去作保?
可這並不能說服他們,到這個份上,從來都是寬於待己,嚴於對人……
賈琮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因而他繼續道:“方才這位朋友既然認得我賈清臣,就不該說出那樣的話來,我需要用這等方式來邀名嗎?”
方才質問之人聞言,滿麵羞愧,不再多言。
卻仍有人站出,大聲問道:“賈朋友三闕清臣詞,早已名動天下,自然不需用此等方式揚名。隻是敢問賈朋友,今日是以何等身份站在禦史大夫身旁的?莫不是舉報舞弊後的獎賞?”
此言一出,一旁的楊養正再度看了賈琮一眼,目光中透著擔憂。
他甚至在猶豫,要不要給王子騰下令,注意警戒。
問題已經快要觸碰到核心了……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賈琮根本沒有用任何春秋手法遮掩,直接了當道:“今日我站在這,並非是舉報舞弊的嘉獎,真正的嘉獎,是昨日皇上傳下諭旨,賜我舉人功名……”
“轟!”
此言一出,青雲橋前麵的生員們登時沸騰了,哄亂又以極快的速度傳至整片人群。
三千生員,幾乎都紅了眼睛,看賈琮的目光,全部好似在看用他們的前途換取自己功名的不共戴天之賊!
此刻賈琮若掉入人群裡,怕能被這些人給生撕了……
後世之人完全無法想象,一個舉人功名對於生員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意味著完全不同的命運……
青雲橋畔,忽然靜謐的讓人心生恐懼,一片粗喘聲那樣的明顯。
無數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青雲橋上的賈琮……
執掌京營的王子騰看到這一幕,微微眯起了眼,坐於馬上,手卻撫在腰間馬刀柄上。
他早已得到密旨,若真有人趁機生亂,就以舞弊考生作亂為名,果斷鎮壓!
這個時候,宮裡連新黨那樣的算計都能暫且擱置,還會沒有鎮壓叛亂的決心?
隻是……若真到這一步,賈家這小子,怕真要走上絕路了……
賈琮深吸一口氣,他自然清楚現在的處境。
雖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也並非全在意料之外。
隻是他現在還是不大明白,宮裡那位素未蒙麵的帝王,為何要這樣做……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自絕於天下士林,因而他再度大聲道:“我能明白諸位此刻的心思,但我此刻還是想問大家一個問題:諸位同年,你們因何而讀書?”
下麵沒人回答,賈琮也沒指望誰現在給他捧哏,所以他繼續道:“認識我的人,想來都知道我的身份。
我乃大乾榮國公親孫,身上承有國公府的世位。
哪怕我不讀書科舉,日後自有官爵可做!
可我,始終不墜讀書之誌!
昨日接得聖旨,賈琮雖深感皇恩之重,但並未驚喜若狂。
因為賈琮讀書從未以功名為重……”
這話,彆說那些被罷考的生員了,連楊養正身後的官員們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這不是得了好處又賣乖麼?
這等情形下說這種話,未免有火上添油炫耀之嫌。
果不其然,立刻有生員聲音怨恨的譏諷問道:“卻不知這位天生有官做的貴人到底為了什麼才讀書科舉,說出來,也讓我等寒門子弟開開眼,見識見識你的誌向。”
“對!貴人到底為何讀書?”
“日後必有官爵還跑來做這樣的事,忒不知足了,日後指不定想乾什麼……”
一道道或譏諷或怨恨的話響起,卻見賈琮竟從青雲橋上,一步步踏階而下,引起一陣騷動。
在最後一階石階上,賈琮站住腳,隻比諸生員高出一頭,他目光毫無畏懼的看著眾人,忽然舉起一手,大聲道:“告訴你們又何妨?君子當世,無事不可對人言!
賈琮以為,我輩儒生讀書,當不為功名前程而讀,亦可不為高官厚祿而讀!
我輩儒生讀書,當有始有終,隻抱一種初衷,那便是: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某,賈清臣,以此讀書,問心而無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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