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賈琮正色喝斷,然後目光微微清冷的看著被喝住的兩個嬤嬤道:“嬤嬤們愛護寶玉的心我是知道的,隻是寶玉是我和環兒的手足兄弟,難道我們還會有心害他不成?
自家兄弟,口角兩句鬨鬨性子本是極正常的事,牙齒和舌頭還有咬住打架的時候,有誤會鬨兩句又算得了什麼正經事?
就讓你們感覺和天塌下來一樣,非要鬨的兄弟們生疏了生怨了成仇人了你們才高興?”
聽賈琮一番話,周圍姊妹們心裡本來極難受也極難解的事,好似忽然變得微不足道了。
是啊,兄弟之間鬨些小彆扭小矛盾,絆點口角,值當什麼?
哪裡就要這般大驚小怪了?
林妹妹在時,和寶玉一天吵三回都不嫌多,可曾給寶玉磕頭賠禮?
連寶玉剛才也沒想過讓賈環磕頭賠禮,隻是想著往後少和他來往罷。
這會兒聽賈琮一說,也同仇敵愾的嫌惡起嬤嬤來。
見賈家一眾主子們抱成了團兒,都惡起她們來,兩個嬤嬤真真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隻能賠情道:“三爺說的是,是我們老悖晦了。”
賈琮也不願太為難她們,到底是王夫人跟前的人,他見一眾姊妹們情緒不高,便笑道:“都彆覺得掃興,生活中不能總是歡笑和鮮花,若總是那樣就太乏味枯燥了些。偶爾有些眼淚和荊棘調劑,反而會添幾分變化的生動,讓日子更有趣些。
如今大家年歲都還小,等再過些年回頭回憶時,能記起來的必然不是每日的頑笑熱鬨,而是今日的一些小矛盾。
不過我想那個時候,大家一定不會覺得這些是掃興,反而是姊妹手足間最真摯的感情觸碰。
日子過的很快,如白駒過隙。
希望咱們手足姊妹們能在最純真的年紀裡,且行且珍惜罷。”
這番遠遠超脫出尋常高度的話,觸動了每個人的心。
連那兩個老悖晦了的嬤嬤,這會兒也不再以為賈琮是在欺負寶玉了。
看著氣氛和諧無比的一群賈家哥兒、姐兒們,兩個嬤嬤素來陰暗的心思,仿佛都明亮了一些……
……
榮府,榮慶堂。
寶玉一行人回來後,自然被等了一天的賈母、王夫人喊了去。
連薛姨媽也在。
等眾人到了榮慶堂後,賈母王夫人一眼就看出了寶玉流過淚。
這還了得?
原本想立即讓人喊了賈琮來問罪,卻是寶玉急的幾番解釋求情,才堪堪勸住了大怒的老太太。
賈母讓人將今日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遍,都不敢藏著掖著,將如何遊園,如何入席,如何說笑解悶都講了通。
最後鬨矛盾的話儘量說的平淡些,賈母自然不信,就讓那兩個嬤嬤來。
兩個嬤嬤心裡猶豫了番,還是沒有添油加醋的將事情原委說了遍,又將賈琮的那番話說了回。
本來聽說探春和賈環姐弟倆笑話寶玉讓寶玉落淚勃然大怒的賈母和王夫人,在聽完賈琮說的那番話後,卻又都沉默了下去。
見下麵探春惴惴然,薛姨媽笑道:“老太太,真真不是我恭維。老太太家裡能有這樣一個明白道理的哥兒領著,想不興旺都難!寶玉環兒能有這樣一個兄長,也是他們的福氣,前頭有琮哥兒辦大事,光耀門楣,寶玉卻是大福氣的,就在後麵享福。”
一番話說的賈母麵上重新露出笑臉來,見氣氛轉圜過來,探春出麵跪下落淚請罪道:“老太太、太太,都是我的不該,不該隨意和二哥哥頑笑,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賈家三個女孩子裡,賈母王夫人最能入眼的便是這個三丫頭。
方才還有震怒遷怒,這會兒卻已經回過神來,賈母念叨道:“這才是糊塗話!你們親姊妹,難道連個頑笑話都不能說了?我小時候,就常和姊妹們頑鬨,有時候也要翻臉,過後就好了,這值當什麼?”
王夫人也笑道:“快起來吧,又沒人怪你,都是寶玉小氣,頑笑不起。”
寶玉抱屈道:“我何曾頑笑不起,我就問了環兒一聲,什麼話都沒說,兩個媽媽就非要環兒給我磕頭賠禮,我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本來一點事也沒……”
賈母自然認為寶玉說的是對的,道:“我就道寶玉不是小氣的人!”說罷,將兩個嬤嬤好一頓罵,趕了出去。
等兩個嬤嬤一臉懵逼的晦氣離去後,湘雲在下麵連連給寶玉使眼色。
寶玉會意後,對賈母道:“老祖宗,那你說能不能在東麵牆上開個小門兒?那會芳園果然極好,景兒也好,幾處亭軒也好。賈琮說他平日裡忙,也沒功夫去逛,不如讓姊妹們多去逛逛,就是老祖宗和太太,也可以常去逛啊……”
賈母聞言,淡淡一笑,道:“我哪裡還去逛的動……”
她是要體麵的人,怎肯去逛賈琮的園子?
不過眼見寶玉巴巴的看著她,底下女孩子們也都盯著她瞧,心裡到底軟和了些,道:“不好在牆上開門,東邊就是宗祠,哪裡敢驚動祖宗?”見眾人瞬間滿滿失望,她又好笑道:“我恍惚記著,在太太院子後麵,梨香院那塊兒往東,和東府夾著一條甬道。甬道內並沒開門,所以不通。若是開個門,豈不正好連在一起?”
寶玉等人聞言,無不歡欣雀躍!
唯有寶釵垂著頭,沒讓人看到她眸眼中的那抹蜜一樣的喜悅。
如此,就真真近在咫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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