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畢竟輩分極高,因而禮遇。
接著,麵色疲憊,頗感頭疼的賈政坐於左側交椅上座,再往下便是一眾族人。
如賈敕、賈敦、賈敀、賈敂、賈敃、賈敄等。
又有賈玖、賈玗、賈玘、賈瑒者站立。
除此之外,還有數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竟也來了,坐於右側交椅上。
有人歎息,有人落淚……
見賈琮入堂後,竟未與一眾長輩請安,賈母本就惱火的心愈發生氣,沉聲一哼。
原寧國一脈的賈敦更是冷笑道:“琮哥兒,你如今貴為伯爺,又為官做宰的,不拜我們這些也就罷了,怎連老太太也不拜了?當真連祖宗都不認了麼?”
此等誅心之言,引起一陣議論。
終究還是有人,想看看能否渾水摸魚。
賈琮卻是看也未看此人一眼,步步入正堂後,並未跪下磕頭,隻是輕輕躬身一禮,道:“賈琮請老太太安。”
賈母見此都怔住了,孫子給祖母請安,還能站著請?
賈敦被賈琮忽視,本就一肚子怒火,再加上認為賈琮搶了原屬於他寧國一脈的家業,而他這一房本該最有資格接掌寧國,所以恨賈琮入骨。
這會兒見賈琮如此無禮,登時躥起來叫囂道:“了不得了!不料老太太一番慈心竟養出這樣的下流畜生來,進個門兒還要開正門不說,連老太太也不跪了,今兒我非要……”
“嗆啷!”
一道寶劍出鞘聲,眾人隻覺榮慶堂內明光一閃,就見賈琮拔出懷中寶劍,對準了麵容猙獰口中汙言戛然而止的賈敦,清冷道:“跪下。”
這一舉動,除卻賈敦唬個半死,再無一點猖獗外,其他人都皺起眉頭來。
賈母氣的打顫不說,賈政也沉聲道:“琮兒,這是做什麼?”
在禮孝為尊的世道,拿利器對一族叔,命其跪下。
實在有些駭人聽聞!
賈琮微微頷首道:“老爺,非侄兒狂悖,隻是……”
說著,他緩緩舉起另一手中的劍鞘。
在燭光火影的照耀下,眾人才看清原本並未在意的寶劍劍鞘是何樣。
一條暗金色五爪金龍,盤旋其上。
就眾人麵色大變之時,聽賈琮冷聲道:“侄兒剛自宮中,得陛下欽賜天子劍在身,三品之下,可先斬後奏!
天子劍尚未供入宗祠上告祖宗,賈琮焉敢隨意下拜?
天子劍在身,如朕親臨!
賈敦,你狗膽包天,也敢辱罵於我?
跪下!!”
最後一聲淩厲怒喝,讓已經五十出頭的賈敦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賈琮根本沒有與他們解釋的意思,目光淩厲的看過一眾賈家爺們兒,寒聲道:“賈玕、賈菖,敗類也。南廂所在,汙穢之地。他們混跡其中,以賈族名義,與青皮無賴勾結,坑害百姓家財性命。更敢圍攻錦衣親軍,致六人喪命。此滅族之禍,非死難償其罪。
自明日起,賈族凡與南廂有過勾結害人者,一律逐出家族,流放黑遼。
凡是過往有吃喝嫖賭劣行者,一律發往黑遼農莊務農改造。
可以不去,但自此與賈家再無乾係,族譜除名。
另外……”
看著一眾如遭雷劈,敢怒不敢言的賈族中人,賈琮聲音稍緩,道:“我剛歸來時,就與老太太、老爺說過,寧國一脈家業,琮分文不取,俱歸族產。自明日起,族中六十歲長者,月月供米供銀。
凡子弟讀書者,不必再交分文束脩,吃喝用度皆為族**給。
讀書優異者另有獎賞,下場科考花費,亦為族中承擔。
連續三年歲考不合格者,剔除族學。
凡子弟習武從軍者,族中撥付良田二十畝,另同樣供養其家父母,月月供米供銀。
就算天資平庸者,但隻要胸懷誠孝之心,本分度日,教養子弟懷善念,族中亦會多有關照。
自今而後,賈族容不下不肖子孫。
做過孽事者,明日自行去鎮撫司報道。
若要等到錦衣親軍上門抄家時,就不是一人一家之事了。
勿謂言之不預。
都出去吧,日後無大事,不得入府打擾老太太清靜。”
賈敕、賈敦、賈敀、賈敂、賈敃、賈敄等人聞言,麵色或慘然,或震驚,或欣喜,不一而足。
或多有不平者,隻看著賈琮手中可斬三品之下大員的天子劍,無人敢張口。
一把天子劍,對他們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一個個勉強與賈母一禮後,侍奉著幾個老夫人,繞開賈琮,匆匆出門而去。
賈代儒、賈代修體弱難行,二人子孫賈瑞、賈玔上前攙扶。
路過賈琮時,就聽賈琮淡淡道:“賈瑞,太爺於我有恩,所以你之前行事不檢,我暫且饒你一回,下不為例。若我再聞你荒唐行事,會在族中擇一良善,過繼於太爺,承嗣香火。你記住了嗎?”
賈瑞聞言,一時間魂兒也險些唬掉,又見賈代儒似疑惑的看了過來,又吃一驚,忙應道:“琮……我再也不敢不聽祖父教誨了,一定好好做人,好好讀書。”
賈琮沒有理會他,與賈代儒躬身一禮。
賈代儒看著賈琮,良久之後,方歎息一聲,道:“雖過於苛責淩厲,似法非儒,但若能整頓賈族亂象,想來祖宗也會欣慰體諒。”
賈琮直起身後,笑道:“太爺所言極是,亂世需要重典,如今雖說大乾盛世將期,但畢竟還未至。這天啟明之前,才最是黑暗之時。這個時候,再留諸多禍害於都中,就是自己埋下破家滅族之禍根。早日清掃出去,賈族再無破綻!”
賈代儒說到底隻是一遵循禮法的腐儒,他心中也有點自知之明,故而聞言隻笑了笑,便讓孫子賈瑞扶持他離去。
等最後二人離去後,賈琮心中輕輕一歎。
轉身看向高堂軟榻上的賈母,他一言不發,對視稍許後,躬身一禮。
轉身,懷天子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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