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劉昭殺子仇人一家,也就在金陵府衙大牢內安穩的住了下去。
這件事幾乎成了劉昭的泣血大恨,眼中刺肉中刺,平日裡少有人敢提,因為誰都沒資格去讓甄家鬆口。
主動提起豈不是自找不自在?
卻不想今日魏晨主動提起……
不過劉昭並未對這個心腹大將動怒,而是聲音陰寒的道:“還沒進展,魏晨,你有什麼法子?”
魏晨嗬嗬一笑,道:“大人難道不知,賈家和甄家是幾輩子的老親了,又是世交。如今他這個指揮使南下,想要重振錦衣雄風,總不能看著卑職們帶著冤屈不平做事吧?到時候以賈家和甄家的關係,展家的案子也不過一句話的事……”
張泰提醒道:“那位可不是抱著好意來的。”
魏晨搖頭道:“一介豎子……也不對,那位的確極有才華,不愧為鬆禪公的弟子。可是文人到底是文人,不是武官。他年紀輕,是個好麵子的,咱們就給他個麵子,然後供著他吟詩作對,秦淮河上隨他逛,我們替他揚名。至於其他的粗事,我們就替他效勞便是。
若果真做的好,大人大仇得報輕而易舉,且未必不能更上一層樓,京裡聖上目光如炬,自然能看清能做事的人是誰。
到那時,大人說不得能帶我們往神京都中錦衣衙門裡坐一坐……
聖祖和貞元兩朝時,錦衣親軍指揮使的威風可是不下於軍機大臣啊。”
眾人聞言,麵色變幻不定,劉昭的臉色也舒展了許多。
到了他這個年紀,尋常財富女色什麼的,都已經不能打動他了。
親手結束了獨子性命後,唯有寄餘生於權勢,才能讓他更能活下去……
聽了魏晨之言,他豈能不動心?
沉吟稍許後,劉昭道:“你的意思是……架空他?”
不用魏晨答,一旁阮洪便笑道:“一個十來歲的毛孩子,要不是他有那樣的好家世,這會兒怕還在吃奶呢!又是個好風花雪月的……我聽說他整日裡和一群丫鬟在那艘樓船上嬉戲頑鬨,好不快活!這樣的人,嘿!倒也不難對付……”
關澤摸了摸肥大的腦袋,道:“這麼說來,那小子到來,說不定還是一樁好事?我還尋思著,他要敢仗著腰子亂來,就讓人做了他……”
魏晨難得正色,警告道:“千萬不要亂來,朝廷大力推行新法,內閣寧則臣將那黃毛小兒推到江南來,就是為了讓他當尖刀。
如今天下隻金陵、姑蘇、揚州等寥寥數膏腴之地未成,朝廷上下都看著這幾處,這個時候誰敢硬來,誰就是活靶子,生生湊上去給人殺頭立威。再說,就算動手也根本不用咱們出手。
新法大行是要世家巨室們性命的,最不願看到那位在江南搞七搞八的就是那些世家望族,最急的也該是他們。
江南十三家,除卻甄家、賈家、史家、王家和薛家外,還有八家。
哪一家不是良田萬頃,豪奴如雲?就是賈家在金陵的十二房,都未必會支持新法。
沒了那麼多地,或是要交那麼多地租,他們吃什麼去?
但切記,不要妄自行動。”
說罷,見關澤不以為意,便看向劉昭。
劉昭緩緩點頭,對關澤等人道:“魏晨言之有理,既然他有法子,我們就用這個法子,得到的好處比打打殺殺大的多。明白了嗎?”
關澤一臉肥肉顫著笑,道:“大人放心,就饒那黃毛小兒一條小命!老關還等著和大人一起進京當皇差呢!”
劉昭半年來一直陰沉的臉色,這會兒也稍微見晴了,皮笑若不笑的道:“魏晨,這件事你多上心,尤其注意賈琮的行蹤,看他何時能到……”
魏晨笑了笑,不屑道:“大人放心便是,我一直在留意。嗬,說來也讓人想不通,宮裡陛下到底如何作想,竟會命這樣一個小兒做錦衣指揮使。他哪像是辦差的人?出京之後就一直慢慢悠悠的逛著,聽說時不時的還在船上飲宴一番,很是做了幾首好詩詞。
那闕人人傳唱的中秋詞,就是他在船上寫的。
倒是闕好詞……
如今樓船還在山東境內,運河上漂著。
以目前的行程速度來看,想到金陵,至少還得一個半月,甚至兩個月。”
眾人聞言愈發放鬆,紛紛大笑起來,嘲笑之前還下令十月十五要在紫金山玄武湖召集各省千戶,真是大笑話……
……
山東境內,運河之上。
明月高懸。
河床上,一艘三層樓船緩緩漂浮著……
樓船上偶有說書女先兒的說書聲隱隱傳出,時而又有戲曲小調的唱腔傳出。
絲竹之樂,不絕於耳。
兩岸時有有心人探望,日落月升,日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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