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宋岩卻忽然睜開眼,看著他道:“就這麼著吧,誰要是還有不滿,讓他來尋老夫便是。”
褚東明聞言,老臉上嘴角抽了抽,道:“也罷,我也是仁至義儘了。再說下去……唉!”又堆著笑臉對宋岩道:“鬆禪公可彆怪我以老欺小,那幾家如今還坐得住,全靠鬆禪公和牖民先生坐鎮,可也快沒耐心了。我是真不希望鬆禪公您這得意弟子被人當刀使,和江南本地那幾家人衝突……”
宋岩聞言緩緩頷首,道:“東明不必多說,老夫明白,琮兒也明白。”
說罷,又對賈琮用眼神比了比後麵,道:“見過你三位師兄後就回去罷,占了那麼久的碼頭,不好再耽擱了。”
賈琮應下後,對站在宋岩身後的三名中老年男子拱手作揖道:“小弟見過三位師兄。”
此三人,便是宋岩三子,如今皆已致仕……
長子宋先、次子宋元和三子宋冶。
三人皆滿麵笑容的與賈琮見禮,約定明日宋府相聚後,賈琮又與宋岩、曹永等老人告辭。
禮罷,重新翻身上馬,往外行去。
隻是並沒能直接回城,隻行了數十步,就不得不再停下來。
因為江南省布政使、金陵知府、江寧縣令等七八位官員的官牌豎立在路邊。
看起來這些新黨中堅們與宋岩、曹永等舊黨巨擘們真的是井水不犯河水,或許之前打過照麵,但也隻是照麵而已,其餘時間涇渭分明。
路旁幾把清涼傘下設著幾把官椅,坐著七八位身著官服的男子。
看起來麵色都不算好,眼神也都不大好……
正中一身著從二品補服的大員,更是麵無表情。
想來,之前賈琮在前麵與那些阻擋新法通行的老頑石們所說之言,已經傳到這邊。
尤其是他再三確定,不會插手新法推行。
這顯然讓新黨大員們極為不悅……
賈琮驅馬路過勒馬時,布政使衙門佐二官、應天府知府及同知、判官、江寧縣縣令等官紛紛起身相迎。
唯有正中端坐的江南布政使唐延未起身,因為方才那些老頑固們都沒起身,他怎能自降身份?
不過出乎他所料的是,他沒起身相迎,賈琮居然也沒下馬……
見此,唐延心中的不悅和厭惡,瞬間變成了極度的厭恨。
他本無治政之能,但極善官場逢迎之道,方能平步青雲。
原本就算不喜賈琮,也能做到虛與委蛇。
更何況昨夜方悅等人還有過提點……
可是方悅等人不知道的是,唐延曾有一親妹,嫁給了原都中理藩院左侍郎張群,生有一女名張怡。
張怡長大後被選入宮中,後得寵封為四妃之一,淑妃。
這可是唐延正經的嫡親外甥女啊,結果卻因為摻和賈琮與葉清之事被震怒中的太後打入冷宮,張群也被流放而死。
這原該是唐延此生最大的助力和政治資源,甚至能恩及三代。
卻因一豎子而絕,這怎能不讓唐延心痛之極,心恨之極?
他不敢恨太後,也夠不著去恨葉清,便隻能恨賈琮這個“無恥小人”。
原本賈琮若老老實實的按照新黨計劃那般,本本分分的做把刀,用完後自己“折斷”,他也能逢場作戲笑臉相迎。
可聽聞賈琮之前的表態,唐延徹底壓抑不住心中的厭惡了。
再見賈琮如此無禮,連馬也不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更是怒不可揭。
他看著賈琮,冷聲道:“賈大人,天子和元輔命你來江南,難道就是讓你胡鬨的?不為新法而來,要你有何用?對你剛才之言,你最好能有個解釋!”
周遭人群一片寧寂,倒是後麵不遠處的舊黨陣營裡,傳來一些喧嘩聲。
賈琮並未等援兵,他坐於馬上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譏諷。
眼見唐延眼中愈發噴火般憤怒,賈琮收住笑聲,微微昂起下巴朗聲道:“給你一個解釋?唐大人,你最好明白你自己的位置。
我賈清臣一生行事,何須向你解釋?笑話!”
說罷,不理會想要做中間人的應天府知府等人的“好言相勸”,賈琮揚起馬鞭,虛甩出一聲鞭花,胯.下戰馬騰蹄而起,向前奔去。
“駕!”
數百錦衣緹騎緊隨其後,三千虎賁追隨。
正此時,西北向忽然傳來一陣激昂的箏聲,有知音律者脫口而出道:
“此為秦王破陣樂!!”
唐延聞言,隻覺一股血腥氣湧上喉頭,雙拳緊握,恨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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