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皇城,大明宮。
上書房。
暖心閣內,崇康帝皺眉看著戴權,問道:“確認了?不會和賈琮一般,也來一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吧?”
戴權忙賠笑道:“萬歲爺,中車府的人就在隊伍中,不會看錯的,銀軍確實護著清主子呢。”
崇康帝聞言,眼神莫測道:“之前那些郎中都說,老九沒多長日子了,結果他又活了一年多,也不知哪裡出了岔子……不過,他連銀軍都遣了出來,送給了小九兒。武王麾下三軍,劍鋒所指,所向披靡。最後那場大戰後,金軍已死,鐵軍殘廢,隻餘一個銀軍,掌著斥候情報的人手。那些人手之前大都送給了小九兒,如今連銀軍也都送出去了……”
戴權小聲道:“主子,中車府在龍首原上的絕密內間今兒傳回信兒,說他隱隱聽說,裡麵讓準備棺棟,隻是聽的並不詳實準備,還要再探查探查。”
崇康帝聞言麵色一變,目光淩厲的看著戴權,寒聲道:“怎不早報?”
戴權唬了一跳,忙解釋道:“那內間隻是隱隱聽說,並不精準,奴婢原本尋思著,等確認後再……”
“蠢貨!”
崇康帝如看蠢豬般瞪了戴權一眼後,起身來回踱步了幾回,又問道:“其他府裡可有異動?”
戴權小心道:“並無……倒是開國公今日午時去武王府探望,但並未能進去。古鋒都未出麵,以前開國公去探望武王,就算進不得裡麵,古鋒也會出麵說兩句話的……”
崇康帝聞言大怒,抄起禦案上的碧玉鎮紙就朝戴權砸來。
戴權還不敢躲,“砰”的一下被砸在腦門上,流下血來。
偏他還不知犯了什麼錯,隻能跪地請死……
崇康帝急步走至其跟前,怒聲道:“你這狗奴才眼裡還有沒有朕?這等大事,你這會兒才來稟報?”
戴權差點沒委屈死,回道:“主子,你從早起就開始忙,連午膳都對付著用,哪有功夫……再者,每回不都是這個時候才上報麼?”
崇康帝麵色一滯,隨即愈發暴怒,一腳踹倒戴權,不過力道並不狠,冷哼一聲道:“你還敢還嘴?這等事與尋常事能一般麼?”
罵罷,崇康帝的麵色卻比先前好看了許多,連一天的疲憊似乎都消減了大半。
他眼眸精亮,吩咐道:“讓人不惜代價,打探清楚王府內詳實情況。如今看來,朕這個九弟,確實要走到儘頭了……”言至此,崇康帝忽然又猶豫了起來,遲疑片刻後道:“算了,彆刻意打探了,順其自然吧。到了這個份上,他也做不了什麼了。逼迫太過,反而不美。”
戴權似乎想不明白,直愣愣的看著崇康帝。
崇康帝瞥了眼,譏笑一聲,也不理會,重回禦案後坐下,理起政務來。
腦中閃過那個人的身影,雖多年未見,但依舊清晰。
不過隨即,崇康帝冷笑一聲,身影消散。
如今,朕為天子!
……
龍首原,武王府。
王府後院,那間十數年來鮮有人進入的武王臥房中,並不孤寒,地龍燒的滾熱。
臨窗前,武王劉成靜靜的坐在輪椅上,喝著一碗藥粥。
此時的他,看起來依舊瘦弱,畢竟積毀十三年……
但是,麵上的慘白之色已然不多,出現了唯有健康之人才會有的紅潤。
眼中目光更是內斂深邃,古波無瀾。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將死之人能有的目光……
“哢噠。”
忽地,寂靜無聲的房間角落,突兀的響起一道聲音。
原本平滑的地麵,翹起一塊磚石,然後周圍三尺見方的地麵整個被推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地洞來。
武王麵色不變,側目看去,就見其心腹古鋒,從地洞中爬了上來。
素來不苟言笑古板的如同鐵疙瘩的古鋒,此刻竟然麵色激蕩,目光振奮。
他兩步從地洞中跨出,然後走到武王身邊,附耳小聲說了片刻。
許是太激動了些,所以有些話音隱隱傳出:
“王爺,那位說……不忘……隻等……就可……”
武王卻始終未變麵色,一直平靜的聽著,等聽罷,也輕聲耳語了幾句後,古鋒臉上的激蕩立刻平息下來。
他看著武王,重重點點頭,肅穆道:“末將知道了。”
武王微微頷首,將手中藥碗中剩餘不多的藥粥一口飲儘,才旁拿起一本書,聚在燭火下靜靜看了起來。
古鋒看著此刻的武王,忽然覺得,其威儀,竟比當年更甚!
……
翌日清晨,鹽政衙門後街。
原白家外宅。
正門大開,四駕馬車緩緩駛出。
賈琮騎於馬上,在展鵬、沈浪並二百錦衣緹騎的護衛下,護送著四駕馬車駛往揚州城外古河碼頭。
至碼頭,四駕馬車未停,直接從船板而上,賈琮一般騎馬登船。
至船樓前,馬車止,親兵退後,數名嬤嬤上前,放下腳凳,請了寶釵、黛玉、平兒、鶯兒、紫鵑、晴雯、青兮、彩兒等人下車。
除卻寶釵、平兒、鶯兒、青兮和彩兒外,其她人都是前來送行的。
寶釵看了看偌大一艘巨船,再次對賈琮道:“其實乘尋常客船就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