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兩行清淚無言而下,麵色動容,幾不能自持。
這般狀況,彆說滿堂江淮名士和名妓們見之愈發好奇心動,連對麵的秦栝都被驚動了。
隻看了一眼,秦栝的心就亂了……
他的文章之前也尋過頗通文墨的百花榜花魁看過,雖然也得到了交口稱讚,可是彆說動容落淚不能自持,人家連根眼睫毛都沒顫一下!
好在秦栝到底對自己的文章極有信心,況且也得到名家指點修正過,他就不信,賈琮一介庶子,真能寫出驚世駭俗的文章來。
另一邊,圓圓姑娘卻好似魔怔了般,任憑眸中眼淚橫流,口中無聲的誦讀著紙箋上的文字,一遍又一遍……
直至賈琮收筆,等紙箋上的墨跡半乾,將其折起,放在早就備好的托盤上,交給一旁侍立的侍者,乘舟送往蓮池中的蓮台後,圓圓姑娘才回過神來,再看向賈琮的目光完全不再遮掩,似要將他融化。
看到這一幕,不知多少江淮風流名士,一個個羨慕的眼珠發紅。
他們要有這等本事,那江淮之地成百上千的花魁名妓,還不是任他們采摘?
看那圓圓姑娘,恨不得帶著百寶箱貼身為奴任君采劼的模樣……
嘖嘖嘖!
上天不公啊!
對麵秦栝見賈琮已經寫罷,愈發心急,好在他早已純熟於心,字跡雖愈顯潦草些也顧不得了。
終於在送賈琮文章上蓮台的蓮舟靠岸時,收了筆完工。
其他數人也跟著停了筆,開始封折。
甄頫見之撫掌大笑,道:“好,那就這樣了。今日咱們就看看,到底是我這清臣老弟才高八鬥,還是我江南名士學富五車!”
說著,又對蓮池中大蓮台上的十數位名妓笑道:“諸位姑娘,我知道我這清臣老弟論相貌,論文名,論師承門第,都可居天下名士之左。
以我甄家和賈家的關係,且我這個做兄長的還居長,本該偏向我這小老弟。
可我還是要公正的提醒一下諸位姑娘,文章不是詩詞!
大家可千萬不要以清臣詩詞之名,先入為主哦!
諸位姑娘都是清倌人,可不能落入俗套。”
眾人聞言大笑,清倌人賣藝不賣身,都是極清高之人。
若落得一個俗套之名,
蓮台上的十數位名妓則紛紛表示,必會公正示人。
況且每人的佳作,都會誦讀於眾,想要暗箱操作也不得。
如果一個名妓壞了名聲,也就全完了。
沒人會拿自己的聲譽頑笑。
蓮池中蓮台上的花魁們開始了評比,而賈琮身邊,圓圓姑娘卻還在看著賈琮。
賈琮有些無奈,轉頭看去,問道:“怎麼了?”
圓圓姑娘淚痕未乾,如梨花帶雨,雪一般的肌膚上,滿是誠懇甚至哀求之色,輕聲道:“奴蒲柳之姿,比不得青兮姑娘傾國之色,亦無其離奇身世祖輩餘蔭,能使公子垂青憐憫。可是……奴真的好愛公子詞墨,隻覺字字都寫進奴心中。
雖有無數寒夜苦冷,卻有清臣詞可溫暖此心。
奴不敢有一絲癡心妄想,唯願能在公子身邊,做一研墨鋪紙的小婢,此生餘願足矣!”
賈琮對這位圓圓姑娘的感觀還算不錯,倒不是相貌,而是她說這番話的聲音,隻有他二人能聽的見。
沒有驚動其他任何人,以勢相逼。
這一點,她比青兮做的都好些。
不過,也隻是感觀不錯。
賈琮眼神真誠的看著圓圓姑娘,道:“姑娘錯愛了……非我推辭,隻是家裡規矩甚嚴。青兮姑娘也已被送入京中,另尋靜地獨存。不過雖不能全姑娘所願,但若姑娘想求一自由身,遇到何人刁難阻攔時,儘可告知於我,請允許我略儘一點微薄之力。得自由身後,姑娘也可如青兮姑娘那般,尋覓一小院,過自己的生活。姑娘還很年輕,人生還很漫長呢。”
圓圓姑娘聞言,雖難掩失望,但她能感覺得到賈琮的真誠,苦笑了聲,搖搖頭後,又遲疑著微微點頭,道:“若真能如此,奴也能進京尋一小院求生麼?可能再見公子否?”
這下輪到賈琮苦笑了,他道:“京城那麼大,姑娘想去,自然可去。至於能否再見……可做書信之友,隻是我尋常瑣事太多,未必能及時回信。當然,姑娘若遇得難處,也可尋我,必不推脫。”
圓圓姑娘聞言,眼睛黯淡了下,不過隨即又燦然。
清臣公子果然沒有辜負她心中勾勒的情況,換做其他名士,哪怕隻為了她的姿色,得到她的身子,也會虛與委蛇,先騙到手再說。
品性再低劣些的,說不得連她的財也騙。
這麼多年,這種事見到的還少了?
可清臣公子雖然好心,卻時刻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讓她多想。
平日裡可做書信之友,還未必回信。
隻有在遇到難處時才可求救,這隻是友情。
但這樣的清臣公子,不正是她所想的清臣公子嗎?
圓圓姑娘眸光如水的看著賈琮,緩緩的點點頭……
這姿勢,落在旁人眼裡,豈不就是含情脈脈,相約黃昏後了麼?
正此時,蓮池中的蓮台上,傳來一陣悲咽的抽泣聲,令人動容。
眾人看去,隻見為首一美貌妓子麵上還掛著淚珠,手中卻若捧稀世珍寶般捧著一份紙箋,清聲道:“經評比,奴等皆以為,此篇文章為今場最佳!甚至,奴家竊以為,自大乾鼎定以來,此文當為國朝第一文!”,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