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情商之低,整部紅樓比得過她的寥寥無幾,大概也就妙玉了。
不想這會兒,她也能控製住了……
聽賈琮如此打趣,黛玉嗬嗬笑出聲來。
往年裡她在榮國府內冷眼旁觀,府中幾個出挑的丫鬟她都認得。
襲人、司琪、侍書、鶯兒還有賈琮身邊的晴雯等,她都觀察著。
雖然都是好的,但她以為,這裡麵唯有晴雯命最好,福氣最大。
因為她跟對了人。
倒不是說賈琮富貴了,哪怕賈琮還隻是個書生,也同樣如此。
因為晴雯這個性子,就算跟了府裡最喜歡女孩子的寶玉,或許能自在一時,可等惹厭了王夫人,將來必然沒有好結果。
所以這會兒聽見連賈琮都為晴雯懂些事感到驚喜,黛玉就覺得好笑。
可見晴雯的性子多了不得,丫頭做到這個份兒上,也是沒誰了……
正笑著,就見晴雯不經誇,聽到賈琮調笑,又見黛玉嘲笑,眉尖登時挑起,冷笑一聲道:“我自然不敢得罪姑娘,萬一日後姑娘成了我們奶奶,那還有我的好?”
聽到這話,黛玉一張臉“唰”的一下血紅,想還口,卻突然間不知要說什麼。
隻能下意識的去看賈琮,靈秀的眸眼中,滿是霧氣和委屈……
賈琮看了她一眼,笑道:“我這丫頭是瘋了,林妹妹不和她一般見識。”
說罷,看向已經麵露悔意的晴雯,正色教訓道:“口無遮攔,這也是你該說的話?還想挨家法是不是?”
聽到“家法”二字,晴雯忽然打了個激靈,俏臉與黛玉一般,“唰”的一下變紅,雙手更是下意識的捂向身後。
充滿委屈、悔意的眼睛裡,還多了絲羞澀的嫵媚和妖嬈……
見她這幅模樣,黛玉都顧不得委屈羞憤了,怔怔的看著她。
她還是第一回見到這個模樣的晴雯,甚至第一次見到這種神態的女子……
晴雯被這眼神看的心虛的腿都軟了,女孩子可以爺們兒前做出嫵媚之姿,但在同樣的女孩子麵前,這樣做就極有羞恥感。
因此晴雯忍無可忍,一跺腳扭身跑到裡麵去了。
那是賈琮的臥房……
見她如此,黛玉眼睛咕嚕咕嚕轉了轉,然後似笑非笑的看向賈琮,神色意味深長。
瞧著鬼靈精怪的黛玉,賈琮忍不住哈哈笑出聲,屈指輕輕在她額前叩了下,道:“好好交代,是不是看了什麼禁書?”
黛玉俏麗登時緋紅一片,矢口否認道:“我不是,我沒有,你渾說!”
且美眸圓睜,紅著眼圈瞪向賈琮,大有你再說,我就哭的架勢。
見她如此傲嬌,賈琮愈發想笑,不過還是擺手道:“林妹妹你想左了,我說的禁書,是一些涉及前朝密辛的史書。和風月無關……”
黛玉聞言,這才作罷,比較滿意的收回目光後,想了想,忽然又覺得哪裡不對……
好在這時春燕和香菱嘻嘻哈哈的拎著兩個食盒進來,小角兒與方方元元三人一人拿碗筷一人拿碟子一人拿湯勺,也樂嗬嗬的進來。
黛玉見此也不去思量哪裡不對了,幫著一起將飯菜取出鋪展開來。
靜靜的看著賈琮狼吞虎咽罷,她方和取了鬥篷來的紫鵑一起,折返回自己屋子。
……
揚州城西,沐子裡,蘭缽街。
街角末,一座幽靜深宅庭院內。
寥寥二三盞幽黃的燭火,隻能照亮方寸之間。
幽暗,蕭瑟。
庭院內,寂靜的站著五人,皆如雕塑般,絲毫不動。
房門前,一彪形大漢目光極為有神,見之不凡,此刻卻隻能謙卑的侍立著,似在等候著什麼。
這寒夜裡,縱然夜風刺骨,也無人動搖分毫。
不知過了許久,屋裡才傳出一聲輕歎。
然而隻這聲輕歎,便讓屋外六人神情一凜,愈發恭謹。
“此計淺顯,吾料必難逃賈清臣之心眼。故而,此行者,十之八.九難逃升天。”
“隻是,又不得不行之……”
門口那大漢恭敬道:“公子所謀,必有道理。奴才們不怕戰死,更願為公子赴死。隻是鹽政衙門內的密間已經探知了異動,對麵怕已有準備。若是出其不意,憑借那些死間還有可能得手,可如今……奴才們隻想知道,值得否?當然,絕無對公子不敬之理,更無不尊公子命令之心。動手命令,早已傳下,且是死令!隻是……”
房內安靜了片刻,就讓大漢額頭上的冷汗直流,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聽裡麵嗬嗬笑道:“也怪我,總想教你們用頭腦做事,才能做大事……也好,告訴你們也無妨。
賈清臣近來行事,堪稱驚才豔豔。看似東麵西麵都得罪了,可他打完西麵打東麵,各打五十大板,反而又將錦衣衛打成了超然的存在,兩邊都留下極大的餘地。
這絕不符合我們給他的定位。
所以,我們要打亂他的陣腳,讓其憤怒,讓其失去理智,讓他大開殺戒。
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再度卷入旋渦中。
才能讓,江南不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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