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福建子心胸歹毒!就是個活曹操!”
“對!活曹操!”
“欸!彆說了彆說了,來了來了,人家來了……”
正說著,就見一頂八抬青呢官轎,緩緩從金水橋方向過來。
那便是大乾元輔寧則臣的官轎。
隻是若是尋常,此刻早有無數官員,不乏六部部堂,三公九卿這類重臣圍上前去。
與元輔大人大聲商議新法進程,以顯示他們忠於王事勤勉可嘉。
但近數日,隻有寥寥無幾的人前去那頂青呢官轎邊陪行說話。
當然,這也許與新法已經大行天下了有關……
坐於官轎中的寧則臣,麵色凜冽,目光如刀。
雖然他心知肚明,天子逼他如此行事之本意,是為了讓他“自毀長城”,敗壞名望。
畢竟,他當了十多年的內閣閣臣,更一手建立起新黨,如今天下督撫,十之八.九都出自新黨,換做他在天子那個位置,怕也睡不踏實。
又不想擔上殺戮功臣的刻薄名聲,才逼他先毀掉自己的根基。
再徐徐除之……
這些,他心裡都明白。
但在叛逆和忠君之間,他還是選擇了後者。
他為儒臣,為天子一手簡拔起來,實現了畢生政治抱負的儒臣。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況,後來他也想透徹了。
大乾政治地位最高,相對而言最有錢的,本就是皇、貴、士、紳四大階層。
這四大階層,掌控著天下至少八成甚至九成的財富。
若是能讓他們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並形成製度,那大乾的江山,就算不能一統萬萬年,但至少能開創一個前無古人的新時代!
而推動此德政大行的他,也必將被青史所永記!
所以,即使要與整個天下為敵,他也絲毫不懼!
卯時三刻,皇城東門銀台門大開。
元輔寧則臣自官轎而下,紫袍玉帶,不怒自威。
他站於百官之下,邁著官步,步步入內。
這時,禮部尚書曹芝跟至其身後半步,大聲道:“元輔,新法至此已初步大行,國朝當進入修養階段。禮曰: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元輔何必如此心急?”
寧則臣腳步不歇,邊走邊沉聲道:“無他,當一鼓作氣,成就盛世之基,不負皇恩耳。”
曹芝聞言,跺腳急道:“元輔!君不怕天下人說元輔太過苛刻,同為士人,相煎何太急耶?若元輔執意此行,必難逃暴虐罵名,一世清名儘付東流也!”
寧則臣聞言,頓住了腳步,回首,堅韌鋒利的目光掃過身後百官的麵,卻無人敢與他對視。
即使他的得意門生和下僚們,也紛紛避開他的目光。
見此,寧則臣無動於衷,他低沉的嗓音沉聲道:“暴虐罵名?嗬,我寧則臣,俯仰之間不愧天地,至於身後名之褒貶,就由春秋去定論吧!”
說罷,一揮袍袖轉過身,大步往麟德殿走去!
身後百官無不側目,心中隻有煌煌一言:
我寧則臣,俯仰無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
……
江南。
相比於京城隻是謠言四起人心浮動,那麼以揚州府為中心四散出去的江南之地,則處於一片恐怖的腥風血雨中。
短短不到十天的功夫,兩百餘家鄉野豪族之家被移為平地。
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
一時間,整個江南都處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人心惶惶之態。
連推行新法乾的熱火朝天的江南巡撫郭釗與按察使諸葛泰都不得不放心手中大業,親往揚州來見賈琮,相勸他務必以大局為重,不要再開殺戒了。
彼時賈琮其實已經達到了基本的目的,除卻少數幾個大豪見機不妙拋卻家人產業,早早的逃之夭夭外,其餘大部分位於那張名單上的人都已經授首。
但賈琮還是沒有答應郭釗、諸葛泰收手的命令,他命錦衣衛沿著那些商道,再來回清掃了幾遍,直至確保沿途再無可威脅到押運司的力量後,方才收手。
給予郭釗、諸葛泰的答複也很簡單:“錦衣衛從未冤殺過一個百姓,緝拿不臣匪賊時,也做到了與百姓分毫不沾,敢無故驚擾百姓者,在錦衣衛內屬重罪!而所殺之人,雖多不欺負鄉杍百姓,卻對外鄉人狠辣無情。而外鄉人,亦是我大乾百姓。”
直至半個月後,年關前,錦衣衛才徹底收手。
而這時,整個江南六省綠林,聽聞錦衣衛三字則色變,退避三舍。
誅族之痛,誰能承受得起?
賈清臣三個字,如蓋世魔王一般,可在江南綠林使小兒止啼。
隻是他們多不知道,賈琮自臘月二十五,便攜帶內宅家眷們,一起去了蘇州。
一是去林家祖墳,為黛玉之母,賈琮姑姑賈敏掃墓。
二來代黛玉處置一些蘇州的林家產業。
因賈琮凶威赫赫,林氏支脈族人們,敢怒不敢言……其實也不敢怒。
三來,則是領著內宅女眷們,暢遊了蘇州古城,領略了番蘇州美景。
至臘月二十八,興儘而歸,往回揚州鹽政衙門。
準備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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