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來自負極高,雖一向訥言守拙,本分藏愚,但胸中卻有“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的大誌氣。
能入她眼之中,寥寥無幾。
而賈琮的出現,卻在她心裡印刻下了深深的痕跡。
並且,隨著時間的持久,這個印跡還愈發深刻,入之骨髓,滲入靈魂。
這樣一個絕世謫仙之流的男人,又得封冠軍侯之千古有數的貴爵,她怎能不為之折服傾心……
看著那淡然自信的目光,還有和那不知多少夜裡記憶勾勒重合的眉眼……
一時間,寶釵竟出神了。
隻是她這一癡不要緊,卻將薛姨媽真的氣的快要吐血。
家裡出了這樣大的事,你娘在哭咧!你就顧著看男人?!
好在這個時候,薛蟠終於到了,他眉飛色舞的進屋後,看到屋內場景登時一愣。
眨著銅鈴大眼,看了看氣的落淚的薛姨媽,再看看梨花帶雨癡望著賈琮的妹妹寶釵,他抓了抓大腦袋,嚷嚷道:“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眼睛滴溜溜的左右看,隻有看到賈琮時,露出些愧疚。
他也沒想到,他娘薛姨媽這般厲害,沒人去報信兒都能得到消息趕回來……
又仔細的打量了番賈琮和他妹妹的衣著,沒看出什麼來。
這麼說,應該不是被他媽撞破好事……
那哭什麼?
待薛姨媽將正事說了遍後,薛蟠氣的差點仰倒,跳腳罵道:“好啊,這群肏攮的,我早就看出他們不是好貨!貪銀子貪到我頭上了,看我不把這群肏攮的給砸碎了!”
說罷,抄起一把椅子就往外走,好像那些掌櫃的不在江南,就在他家門口一樣……
偏他這般,還真將薛姨媽唬了個半死,抱著他邊哭邊打罵道:“你這個孽障,隻會莽撞行事,你若有個好歹,往後讓我和你妹妹去指望哪個去?上回就鬨出人命來,娘的魂兒也唬去了大半,如今你再去,豈不是要逼死娘?”
薛蟠聞言,眼中竟也滾下淚來,道:“娘,如今我也大了,總該做番事業才是。就算做不得事業,也要把家裡這份家業守住。今出了這樣的事,我若不去,爹留下來的家業,豈不讓人都偷了去?若如此,往後我也沒臉再見爹爹了!”
這往後,自然便是死之後。
當娘的哪裡聽得兒子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一時間薛姨媽抱著薛蟠心肝兒肉兒的叫了起來,淚流滿麵,好似真個要生死離彆骨肉分離了般。
這動靜,看的賈琮饒有興致。
前世賈琮讀紅樓觀薛姨媽,覺得是極有智慧的一個婦人,罵薛蟠罵的也可勁兒。
看起來也不像偏寵的人,怎麼就把一個兒子養成了這樣,導致日後家破人亡。
如今看來,無論古今,這“溺愛”果然是第一“殺子神器”,當然,這溺愛的方式也分智慧高低。
一味的哄著縱容,任其為所欲為,那是愚蠢的溺愛。而賈母、王夫人、薛姨媽等,皆是一輩子浸淫內宅權術的頂尖高手,說她們蠢是不合適的。
所以她們在溺愛的方式上,要高級一些。她們是管教著溺愛,甚至罵著溺愛。
就比如此刻的薛姨媽罵薛蟠,罵的是一無是處,但終究還是在寵溺,不舍得讓他經曆風雨打磨,這罵也就沒任何意義了……
看了片刻後,賈琮漸漸覺得無味,便轉動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寶釵。
隻見那欺霜賽雪的麵容上,一雙盈盈水杏眼如此動人,又有冷香浮動。
見她目光中難免擔憂,賈琮微笑著輕聲安慰道:“安心,小事爾。”
聞言,寶釵眸眼中的目光,似都要暖化了……
賈琮見之,微微彎起嘴角。
他是能輕易解決,卻也不會主動上趕著去出頭。
之所以提出此事,原本便是讓薛姨媽轉移注意力,彆把精力都放在阻撓他和寶釵的事上。
所以,又怎會輕易出手為她分憂解難呢?
有點事操心,也就能減少沒用的心思。
隻不過,他的確有隨時解決此事的手段罷了。
也不過是往金陵千戶所去一封書信的事……
用眼神安撫住寶釵後,在薛姨媽失望的目光中,賈琮告辭離去。
這婦人,不去演戲都可惜了……
隻是拿這些內宅手段用來對付他,未免有些可笑。
……
神京千裡之外,三楚第一雄峰,靈濟寶塔上。
葉清閱罷手中紙箋,麵容之震動,似連這寶塔內的大悲胎藏界曼荼羅,都無法讓她定下心來。
她刹然回頭,看向角落裡始終低著頭的銀軍,一瞬間,想明白了太多事!
卻也愈發動容!
好一個九叔,好一個武王!
這一出手,便是天崩地裂,欲要一網打儘天下英雄!
隻是……
以她的推測來看,這是一招極險的棋啊!
葉清眼中,又忍不住浮起一抹擔憂……
萬一稍有差池,便是萬事皆休!
看來,是時候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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