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慧坊,成國公府。
內宅。
成國公世子蔡暢趴在床上,一旁圍了一群蔡家女人。
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蔡暢為成國公府嫡長子,成國太夫人的嫡長孫,自幼被太夫人一手撫育長大,至十二歲卻被送去九邊打熬。
也愈發讓成國太夫人寵愛。
其地位,這才沒能受到其弟蔡坤的動搖。
有老太太在,他才能安。
蔡暢賠著笑臉,乖巧的安慰好了成國太夫人後,笑道:“真不礙事,今兒就是運道不好,正好撞上了。若不然,斷不會如此。至於賈琮,他不過是幸佞之子,慣會投機取巧,成不了大器。老祖宗放心罷,回頭孫兒自與他分說,絕不會落了成國公府的威名。”
又說了一會兒子話後,成國太夫人對身邊眾人道:“老身聽好些誥命都在罵那賈家子,可見他不是個好人。暢兒自幼心思純善,這次也是為了給太後千秋儘孝,才出了些岔子,讓那歹人抓住了把柄,治了回。非戰之罪,隻是那賊子太過奸邪。你們不準拿此事說嘴,不然老身斷不相容。”
如今的成國公夫人周氏是續弦,原配蔡暢之母早已病逝。
周氏便是蔡坤生母,素來為其子謀求世子之位,隻因成國太夫人在,所以難以得逞。
這會兒聽聞此言,麵色登時一變,不過在太夫人銳利的目光下,還是賠笑道:“老太太放心,若果有拿此事說嘴的,彆說老太太,連我也不饒他!”
成國太夫人聞言,哼了聲,問道:“請了太醫來看過了?可說有什麼暗傷沒有?”
周氏忙道:“沒有沒有,老爺也專門打發人回來,還請了京中保安堂的朱郎中一並來給哥兒看了,都擔保絕無內傷,隻要將養幾日外傷就好。隻是要戒酒戒腥辣……”
隻要沒有暗傷,這些細枝末節成國太夫人就不在乎了。
她對蔡暢道:“暢兒,今兒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兒再來看你。外麵宣國公世子、宋國公世子他們還在等著,我讓人請他們進來,你們好好說說話。你好好和他們處,將來也算有個幫襯。有時候,這外人倒比血脈親人還要靠譜些,因為他們不會圖謀你的爵位,記住了?”
周氏的臉上已經掛不住了,可也拿這位太夫人無法,隻能強賠著笑臉,說了些場麵話,又恭敬的送成國太夫人離去。
等一屋子內眷都走後,兩個美婢請了趙昊、劉東等人進來。
甫一進門,林城伯世子郭毅就叫道:“仲羽,今兒是怎麼了?怎栽在那花魁子手裡了?”
林城伯郭豪雖不過是伯爵,但卻是宣國公手下極得力重用之人,因此在趙昊這個圈子裡,地位並不低。
宋國公世子劉東笑的跟彌勒佛一般,看著麵上快掛不住的蔡暢。
劉東素知蔡暢不服他的智謀,總認為他才是圈子裡最聰明之人。
幾番謀劃賈琮,在劉東看來,破綻百出,不過仗著無賴戰術,死皮賴臉不認賬罷了。
再看看人家賈琮的謀劃……
嘖嘖嘖,從頭到尾幾無破綻!
占著國法大義,占著皇權龍威,直接鎮壓。
若非天子這會兒還在吞咽那五團大營,嘿!這一次,成國公府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就算現在,成國公蔡勇入軍機處的路子也被斷絕了。
什麼叫一擊必殺,這才是!
相比之下,蔡暢那點下三濫,簡直不夠丟人現眼的。
蔡暢正無顏麵對夥伴,卻見劉東這般笑,笑的他心頭火盛,氣的破口大罵道:“你個賊佛爺,笑個狗屁啊!”
劉東哈哈大笑道:“嘿,你說對了,我就是在笑狗屁!”
“你!!”
蔡暢暴跳如雷,趙昊在一旁捏著眉心道:“宣宮,這個時候你能不能消停些?”
安頓完劉東後,趙昊麵色凝重的問蔡暢道:“仲羽,身子可有什麼乾礙沒有?賈清臣沒下暗手?不可不防啊!”
蔡暢憋悶道:“請了太醫院的白太醫和保安堂的朱郎中都瞧過了,並沒發現什麼暗傷,也沒中毒。賈家子沒機會下暗手……”
趙昊聞言,鬆了口氣,道:“我總覺得,賈琮不會這樣了結,此人看似如玉君子,實則睚眥必報,極為歹毒。不過,既然白太醫和朱郎中都瞧過了,那多半就沒事了。隻是……如此卻不像他的風格。”
說著,看向劉東。
在這個圈子裡,論智謀,公認的劉東為上。
若非他著實太胖,不好習武,且宋國公府的勢力也不及宣國公府,宣國公一脈衙內的首領是誰,還真不好說。
不過劉東沒甚野心,素以趙昊馬首是瞻,所以並無內鬥,反而使得這個圈子的力量更加強大。
見趙昊看來,劉東想了想,道:“賈清臣最喜用煌煌大義壓人,這一次,他莫非果真想用國法來對付仲羽?也不是不可能啊,蔡世叔入軍機處的路子,便是因此斷送了的……”
“噗!”
劉東訥訥自言中,蔡暢一口心頭血嘔出。
“宣宮!”
趙昊喝了聲,彆蔡暢沒被對手打死,讓自己人給氣死,那才是笑柄。
劉東訕訕一笑,收了言鋒,心裡對蔡暢的鄙夷卻愈深。
就這點氣量,也敢妄自尊大,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