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一迭聲道:“速去請孫嬤嬤來,速去請孫嬤嬤來!尋常太醫一時半會兒哪裡瞧得出,必得一二月才能診出脈象來。孫嬤嬤可以,她診得極準!”
一陣兵荒馬亂中,孫老嬤嬤被宮輦速速抬了來,在眾人屏住呼吸的等候中,確認再三後,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道:“恭喜太後娘娘,恭喜皇爺,恭喜殿下,是喜脈,確認無疑!”
賈琮驚疑,這才不到一個月功夫吧?
“哎呀!”
滿壽萱殿的宮人內侍們紛紛跪地,大聲道賀起來:“恭喜太後娘娘,恭喜皇爺,恭喜殿下,恭喜清主子!”
太後和武王狂喜莫名,大聲宣賞。
葉清則微微揚起雪膩的下巴,目光略帶挑釁的看著賈琮。
賈琮摸了摸鼻梁,嗬嗬一笑。
我今兒多大來著……
要當爹了?
……
修德坊,北靜郡王府。
作為碩果僅存的大乾開國四大郡王,北靜郡王府向來超然。
開國時軍功最著,但也因此,早早失去了軍權,早在聖祖朝時,北靜王府便已斷了軍中的香火。
但福禍相倚,或許也正因此,北王府才能相對平和的度過了四朝而不倒。
隻是,卻不知這第五朝,北王府還能否平穩度過……
得知王府被圍,闔府驚慌之際,北靜王水溶趕緊露麵。
他年不過二十來許,頭上戴著潔白簪纓銀翅王帽,穿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係著碧玉紅帶。麵如美玉,目似明星,端的一秀麗人物。
見大兵圍府,他不慌不忙道:“不知哪位主事將軍?”
一錦衣將官出列,拱手道:“下官錦衣衛南鎮撫司鎮撫使姚元,見過北靜郡王。”
水溶聞言一怔,微微皺眉道:“南鎮撫司,不是對錦衣衛內部麼?緣何會兵圍我府?”
見他這般從容,姚元微微眯眼,道:“今夜有賊人妄圖謀逆傷害太子,錦衣衛並刑部、大理寺大索京城。人手不夠用,故而下官也不得不出動。”
水溶聞言大驚失色,道:“謀害太子?何人如此大膽!”
姚元聲音漸冷,看著水溶道:“藥王觀的馬道婆,王爺可認得?”
水溶這下麵色登時難看起來,睜大眼睛道:“怎麼如此?怎會如此?”
在他心中,那馬道婆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道姑,或許稍微有些貪銀子,但她說這般也是為了給藥王佛重塑金身。
所以水溶向來以為她是好人……
不過無論她是怎樣的人,這會兒他都顧不得了,見姚元的目光愈發不善,忙道:“孤愛妾身子不大安,故而請了馬道婆來府誦經,此刻正在內院。孤這就派人去取來……”
姚元歉意一笑,道:“不必勞煩王爺了,此事還是由錦衣衛代勞吧。”
見水溶驟然陰沉,姚元也不在意,不過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略略解釋道:“殿下何等貴重,想來王爺心裡也有數。但凡有一點損傷,都是動搖國本的大事。如今有人妄圖以劇毒謀逆,凡有牽連者,幾難逃抄家之果。不過王爺既然讓我等行事,可見心裡是沒鬼的。所以……”
聽聞此言,水溶悚然一驚,哪裡還有其他想法,再無多言。
見此,姚元對身邊百戶微微一點頭,百餘人如虎似狼的錦衣衛立刻衝入北靜王府,捉拿馬道婆。
水溶見姚元始終拿眼留意他的動向,搖頭苦笑道:“我北靜王府能曆五朝仍存,靠的就是本分,怎會做出那等喪心病狂的糊塗事?再者,這江山是先帝大行前當著軍機的麵留遺詔傳於今上的,天下人所共知,名正而言順,北靜王府縱然想要儘忠,也不能莫名其妙的行事,師出無名……”
姚元本來也沒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若果真是水溶所為,那麼無論如何,此時也不該留馬道婆在府上才對,應該滅口!
馬道婆常在都中各大府上流躥,誰知道她到底接觸了哪些貴人?
可是姚元萬萬沒想到,水溶竟會說出這樣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來。
他何時說過,馬道婆行刺太子,是為了給先帝報仇?!
不動聲色間,姚元又看了眼水溶,見他還在連連苦笑。
之前好似渾然無破綻的神情,這一刻卻似是破綻百出……
正這時,就見之前進去抓人的百戶,麵色難看的帶人出來,身後兩個校尉拖著的,分明就是一具已經僵直了的屍體!
水溶大驚失色,失聲叫道:“這是怎麼回事?”
百戶官看了他一眼後,對姚元鬱悶道:“這道婆看到卑職等入內,一咬牙,人就死了。她口中藏著毒囊……”
姚元聞言點點頭,歎息一聲,轉身對水溶道:“王爺,若是馬道婆還活著,此事自然到此為止。可既然死了,那就麻煩王爺隨下官走一遭了……”
水溶聞言,麵色一僵,正色看著姚元,一字一句道:“姚指揮使,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北王府五代王爵,高祖皇帝所賜丹書鐵券尚在府中,你區區一四品官,也敢拿本王?”
姚元麵色淡然,道:“本是不敢驚動王駕,隻是……”他話音一頓,拱手向皇宮方向一禮,道:“殿下有旨,無論何人涉案,一律先拿下審問。敢有抗逆者,殺無赦!殿下之命不敢違,還請王爺見諒。”
說罷,一偏頭,一隊錦衣衛上前圍住了水溶。
北靜王府侍衛見之大驚,就要上前救人,卻見水溶一揮手,止住了衝突,他理了理王袍,道:“罷,本王就與你們走一遭便是。”
又對王府眾人道:“守好王府,本王速去速回。”
說罷,等候姚元動靜。
姚元側目看了眼方才欲帶人衝陣的王府侍衛首領,格外留意了眼後,方請了水溶上馬,讓人帶去南鎮撫司詔獄。
而他,則連夜趕往宮中。
此案,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料,也非他能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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