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召見了納喇星德的事情當日便傳遍了後宮,雖然據說納喇星德是略帶狼狽的離開乾清宮的,但他臉上的笑意和弘暉與他打鬨的情形人讓後宮眾人都明白了,這位怕是入了萬歲爺的眼了。
皇後搖頭而笑,這皇上真的是,當初她選了納喇星德,他還氣的拿鞭子打人,如今還不是又願意了?倒是平白耽誤了這對小兒女幾年的光陰,不過如今成了也好,公主下嫁,也是她娘家的榮光。
年妃則是看著站在翊坤宮裡對她討要玉佩的大格格生氣,大格格就一句話,如今她汗阿瑪已經允婚,年妃娘娘拿著她未來額附的玉佩未免有失體統。
年妃是沒想到大格格竟然敢直接向四爺言明,而四爺竟然當真就這般慣著女兒,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大格格與納喇星德的事情了,她要這玉佩又有何用?沒想到她忙活這麼久,自以為設了一個精妙的局,卻被這個完全不顧及女兒家顏麵的大格格就這麼給破了。
經此一事,裕嬪和懋嬪對年妃也是警醒了許多,兩個人聯起手來,倒是叫年妃一時之間沒什麼空子可以鑽。
時間飛逝,夏去秋來,就在蘭清漪懷胎八月之時,她終於離開了養心殿,搬回自己的永壽宮備產。
不過這對她的生活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左右不過就是四爺在乾清宮處理完國事之後回哪兒的區彆,兩個宮殿也不遠,倒也沒什麼差彆。
蘭清漪這一胎懷的比上一胎輕鬆一些,肚子也沒有懷弘昭的時候大,四爺和她都覺著,這一胎定然會是個閨女,太醫也說,是公主的幾率要大一些,於是四爺便命人準備了許多女孩用的東西,一時間後宮之中都知道了貴妃這一胎懷的是女兒,倒是讓年妃暗自慶幸。
公主好啊,再尊貴也比不得皇子,若是讓貴妃得了兩個皇子,那她當真就再沒出頭之日了。
時至蘭清漪臨產之時,連一直身子都沒養好的皇後也來了,永壽宮裡宮女們捧著熱水進出不斷,而四爺和皇後就守在門外,等著新生命的降臨。
這次的生產比頭胎還要順利,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產房裡便傳出了一陣歡呼,接生姥姥抱著新出生的小主子走出門來,四爺笑著上前迎接:“小公主可好?快叫朕瞧瞧。”
接生姥姥臉上神色一僵,小心翼翼的道:“五阿哥一起都好。”
四爺不敢置信的盯著接生姥姥手中的繈褓:說好的公主呢?哪個太醫診的脈?朕精心準備的那些東西,阿哥——應該也能用吧?
皇後也走過來,繞過僵在那兒的四爺,將剛出生的五阿哥接過來抱在懷裡,看著五阿哥嬌嫩的臉頰,突然心頭湧起一陣難過,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差,而弘暉的身子卻依舊沒有調養好,不知今生,她還有沒有抱孫子的一天?
五阿哥出世的消息傳進了翊坤宮,氣的年妃砸了一屋子的東西,她隻覺著蘭清漪未免太過於有心計,竟然將阿哥說成公主,倒是叫她放鬆了警惕,讓這孩子這麼輕易的便生出來了!
可事已至此,年妃想要對五阿哥下手便沒那麼容易了,一時間沒了主意的年妃,便想到了文瀟。
文瀟被內務府接走後,年家便打點著讓她做了嬤嬤,暫時留在內務府,並沒有給她安排去處。
文瀟心裡明白,這是年家故意留著她,還想用她,所以也不著急,果然,在宮裡傳出五阿哥降生的消息後,年妃借著內務府給宮裡送東西的機會,悄悄的將她叫進宮中。
年妃進府晚,對於府中以前發生的事情不慎了解,可文瀟不一樣,她一直在四爺身邊服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府裡的情況了。
麵對年妃的詢問,文瀟卻道:“奴才確實有一個消息可以告訴娘娘,是您很想知道的消息,隻是奴才不想在內務府待下去了,求娘娘賜我金銀,讓我出宮去養老吧。”
年妃從來不是個缺銀子的,她直接將一張一萬兩的銀票取出來,道:“隻要你的消息值這個價錢,這銀票就是你的了。”
文瀟卻搖頭道:“奴才的消息值雙倍的價格。”
年妃也不廢話,又取出一張銀票按在桌麵上,文瀟這才笑了起來,道:“娘娘您進府晚,故而不知道以前李側福晉是因何獲罪被賜死的吧?”
“你且仔細說說。”年妃點頭道。
文瀟將當初李氏設計陷害弘暉之事與年妃仔細說了,然後總結道:“大阿哥經過這一事,怕是難以再有子嗣,不過此事當初府中上下都是瞞著他的,娘娘如今若是利用這一點,想要讓皇後和貴妃失和,想必不難。”
年妃將那兩張銀票遞給文瀟,文瀟接過後便退了出去,她並沒有跟著回內務府去,而是自己找機會下了內務府的馬車,就往小巷子裡跑去,有了這兩萬兩銀票,她後半輩子都不用愁了,此時不走,恐怕夜長夢多。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從出了宮門,她身後便一直跟著兩個大漢,在她逃入小巷之時,那兩人也跟了進去,不多時,那兩個大漢從小巷裡走了出來,而在他們的懷中,正揣著那兩萬兩的銀票!
小巷中,文瀟至死也不能瞑目,她瞪著眼睛,卻永遠不會明白,什麼叫與虎謀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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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還在國喪期間的緣故,所以五阿哥的洗三和滿月都沒有大辦,隻是宮裡與蘭清漪相好的幾個娘娘到永壽宮與她聚一聚罷了。
而這一年過年的時候,因為皇後身子不好,蘭清漪又還在坐雙月子,倒是讓年妃出了頭,再加上年家在前朝頗受重用,一時間年妃在宮中風頭無兩。
過了年,改了年號,也便算是出了國喪,宮裡遍布的白布都收了起來,民間也不再禁嫁娶,被素白包裹了一年的天下,又開始透出活力來。
而在京郊那座原本屬於四爺,後又被四爺賜給弘暉的皇莊上,卻有人在打聽小院裡那個女嬰的來曆。
伊拉裡氏去年為弘暉誕下了一個女兒,隨即血崩而亡,而這個女兒,也因為生父生母年紀太小而並不健康。
跟著來的嬤嬤報給了四爺後,四爺並沒有將這消息告訴弘暉,而且叫人先在莊子上養著,若是能養活,再接進宮內,若是養不活,那便隻當沒有這個孩子好了。
正是因為如今,莊子上的守衛也鬆懈了許多,年妃派去的人經過多番打探,竟還真的將這女嬰的來曆摸了個一清二楚。
年妃自然不會傻到去動這個不知道能不能養活的女嬰,她隻是叫人想辦法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弘暉。
那日弘暉與人在外麵吃酒,正聊到剛出了國喪,哪家就急著成親的事情,幾個跟弘暉玩的來的八旗貴族子弟便纏著弘暉問他何時選福晉。
弘暉笑道:“我卻是不急的,汗阿瑪說讓我晚兩年再成親。”
其中有個年家的旁係子弟接話道:“那大阿哥這福晉進門的時候,豈不是庶子庶女一大堆了?”
弘暉搖頭道:“哪有的事,孩子也不急,過兩年再說。”
“可是大阿哥的莊子上不是養著一個女兒麼,難不成隻要女兒不想要兒子?”那年氏子弟奇道。
弘暉迷茫的看向他:“什麼女兒,我哪裡來的女兒?”
“大阿哥又何必裝傻?”那年氏子弟繼續道,“就在京郊您的那莊子上啊,那些奶娘什麼的總出來晃悠,邊上的都知道那裡有個女嬰,才幾個月大,難道不是您的閨女?”
弘暉聽他說的有鼻子有臉的,不像是胡說,可是他的女人隻有安氏一人,又怎麼可能多出一個女兒?
其他人看弘暉臉色不太對,趕緊岔開了話題,可弘暉這心裡總覺著這事不假,他坐了片刻,實在是坐不住了,起身直接往外麵走去,上馬就奔向了莊子。
那年氏子弟倒不是胡說,因為沒有人過問這個女嬰的緣故,那些奶娘們也都沒什麼規矩,除了喂奶之外,空閒的時間經常在莊子周圍活動,也沒人一直守著那孩子。
弘暉到了莊子上,直接抓著莊頭問情況,莊頭支支吾吾的不敢多說,弘暉見他如此,更覺著其中必有問題,而這莊子上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那個為了李氏建起來的小院。
弘暉丟開莊頭,直接奔向那小院,小院外麵空無一人,而裡麵卻傳來一個嬰兒的哭聲。
他順著那哭聲走進屋子,卻見一個悠車中正躺著一個小小的嬰兒,細聲細氣的哭著,而這屋裡院裡,竟然連一個伺候的奴才都沒有!
在隔壁休息的兩個嬤嬤聽到動靜過來,卻著實嚇了一跳,她們是知道這女嬰來曆的,也知道上麵一直瞞著弘暉,卻不想弘暉突然出現在這裡,現在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弘暉雙手顫抖的摸向那小小的嬰兒,輕輕的拍了拍她,原本哭泣的女嬰竟是停了下來,淚眼婆娑的盯著弘暉看,看的弘暉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