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
全場長老、全場弟子一起怔住。
顧青山也不例外。
這怎麼就——
變成這個局麵了?
按照戒律長老的一貫風格,必定會搬出大量的事實證據,再結合宗門戒律,以無可辯駁的論調將聲名狼藉的弟子逐出道院。
在眾人心中,蘇情的下場早已注定,再無任何挽回的餘地。
結果他竟然是童子之身?
這就太厲害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在外尋歡作樂,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果,反倒證明了他確實是在蹈紅塵以煉道心,且道心始終清明。
如此說來,根本不應當驅逐蘇情,反倒應該褒獎他!
可是……
入道院九年,還依然是童子之身,
——實在是無法讓人相信啊。
這也太耐得住寂寞了!
眾人漸漸回過味來,紛紛以各種眼神望向顧青山。
顧青山怔過之後,心中也尋思起來。
——按照自己原本的計劃,剛才喊完院主之後,就要當眾使出一些高級術法,然後再揮出幾道劍法,以此證明蘇情這個人以前流連花叢,隻是為了方便入世,磨煉道心,最終目的是為了提升境界。
接下來就更好說了,誰不服打誰,打得沒有弟子敢上場,就印證了自己所說的話。
——作為最強的弟子,誰都沒法再責難他,更不可能趕他出道院。
但形勢變化並非顧青山預料的那般。
人家道院院主直接從根本上看穿了一切。
這種情況,神仙來了也無法預料。
顧青山深吸口氣,漸漸緩過神,和台下眾長老弟子的眼神對上。
——也好,雖然和自己預想的不一樣,但總歸是省了不少事。
——但我咋就覺得心裡不太好受呢?
顧青山按捺住情緒,學著蘇情的樣子,昂著頭道:“我本天資縱橫、才貌雙全、博古通今、鶴立雞群、玉潔冰清,你們竟然汙蔑我沾花惹草,不守道院戒律?笑話!”
顧青山一邊說,一邊就朝論道台的邊緣走去。
他故意走的很慢。
現在,院主親自開口發了話。
那些人想以違反戒律這個理由處理蘇情,已經說不通了。
如果有人真的想構陷蘇情,那就必須趁現在所有長老乃至院主都在,趕緊拿出其他的手段。
否則一旦蘇情跳下論道台,就等於前期所有準備付之東流,找不出蘇情什麼毛病了。
顧青山一步一步向前走,心中默數。
五,四,三——
還剩最後幾步,他就可以躍下論道台。
突然,一道男聲響起:
“蘇情!你既然借入世之法磨煉道心,提升感悟,還說要打遍全場,我今天不服!”
眾人望去,隻見一名修士跳上論道台,朝著顧青山喝道。
顧青山停住腳步。
——終於來了。
“你怎麼不服?”他望著對方,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乃道院弟子之中,術法第一人,你敢說打服我,這種話讓我心裡不痛快。”那修士道。
“哦,原來如此。”
顧青山打量著對方,有些提不起勁來。
對方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反而一副怒氣勃發的樣子。
這個人應該不是構陷蘇情的人。
作為術法第一人,地位上本就比蘇情高,與蘇情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
——沒必要跟這個人較勁。
想到這裡,顧青山便擺手道;“我那些話隻是氣話,你隨便聽聽就好,彆往心裡去。”
“當真如此?”那人問道。
“哈哈,當然如此,我蘇情並不是一個自高自大的人,隻是有時候氣不過,口無遮攔,還請大家原諒在下。”
顧青山一邊說著,一邊賠著笑,朝台下團團作揖。
那修士想不到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怒氣消了些,麵上有些躊躇之色。
之前蘇情說要打全場,現在卻馬上道歉,那些感到被冒犯的其他弟子也就消了幾分不滿。
這時候,隻聽台下響起一道冷哼。
有人出聲道:“術法第一果然是個軟蛋,彆人一句話就哄住了。”
顧青山循聲望去,隻見那是一名背著長刀的男修。
他這句話剛說出來,立刻有不少人發出了附和之聲。
越來越多的人附和起來。
那男修說完,也不去看顧青山,反倒盯著顧青山對麵的修士,臉上滿是譏諷之意。
——是這個人?
顧青山暗道。
這種教唆挑釁的方式,倒是有幾分意思了。
在他對麵,那名術法第一的弟子聽了下麵眾人的議論聲,果然臉上掛不住了。
他取出一根散發著蒙蒙星光的長柄法杖,用力揮動。
術法的無形波動猛然散開。
下一秒。
隻見天上的雲散開了一個洞,純粹的星光從雲層深處垂直照落下來,將整個論道台籠罩住。
顧青山被籠在星光之中,心中立刻生出感應。
——似乎有一道充滿威脅的力量,正在九天之上引而不發。
論道台下,一陣陣喧嘩聲隨之響起。
顧青山朝台下望去,隻見不少弟子都露出震動之色,連長老們都止不住的互相以眼神交流。
——這個術,好像很不得了啊,顧青山暗暗想道。
那人維持著術法,抹抹額頭的汗,大喝道:“蘇情,這是我們道院排名第四的瑤光傾落之術,其威力之強,可將你瞬間摧殺,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顧青山默了一瞬。
這個時候,誇對方幾句,再給自己找個台階,事情就解決了。